十几年前的小学游戏
一日在家看快乐老友记,他们去一个小学玩游戏打球。我突然想起小学的事情——一些我以为早不记得的,一瞬间在眼前跳跃着,放大又消失。赶紧记录一下,不确定是否哪天会真的完全忘记。
小学一开始不会打乒乓球,但有段时间同学们都在打,短短的10分钟课间要跑出去打上几个来回,25分钟的大课间更不用说。
慢慢就会了,甚至很快上手“削球”(应该是这么叫吧)。
小学仅有的一张乒乓球桌是水泥筑的,在靠近田野那边的围墙角,地板是破破旧旧的水泥,有很多小砂石。从教室到那边,最快的办法是穿过一片长满很多杂草的大坪——至于这块大坪的作用,记不得,只知道每次大扫除都有这片区域。
下课铃声一响起,人群就涌了过去,簇拥在乒乓球桌旁边,很有秩序地排起隐形的队伍。两个人对打,先输三个球的人下,轮流着来。有的人可以霸住一整个课间,球拍不曾转手他人,围观的人也不急躁,只觉厉害,时不时赞叹一句。
那时候可真有耐心,仅是看人家打球也能看一个课间,津津有味。
我们还喜欢玩抓人,至今也不知道这个游戏来自何处。
参与游戏的人要分成两拨,这个游戏随时可以加入。一部分人抓捕,一部分躲逃。两个帮派都有自己的"家",抓来的人放在抓捕者的家,一旦送进了这里,就不可以再逃,除非被自己的同伴救出(拍手即可获救)——这其实是躲逃者的牢。至于躲逃者,如果回到他们的家,抓捕者便不可以再抓他们。
"家"通常是一棵树下,或是某个建筑物的空地,偶尔也会划出一片区域。画地为牢的情景再现。我记得校门口有一颗龙爪槐,不高,树冠圆圆,整棵树似一个小小亭子,这是"家"的常居地。在龙爪槐隔着操场相望的一株株广玉兰树下则是另一方的"家"。家里通常寸草不生,黄的黑的泥土被踩得紧实又光滑。或是校门口旁边一栋村委会的两层高的建筑,朝向校园一面有一个类似天井的区域,这里三面围堵,只有一个口子,是抓捕者家的理想选址。但通常只有人多时才会选择这里,否则躲逃者几乎没有被救的机会了,游戏也将早早结束。
小学,大概是有使不完的牛劲,就这样跑来跑去,乐此不疲。当然,也许是因为这是规则最简单,人数最不受限制,开始或结束最自由的游戏。
属于我们小学独有的游戏,应该就是涉过学校门前那一条河的浅水处,到达河中心的小洲上去。我们在上面寻宝一般到处探索,也在上面留下我们的足迹——我们在上面搭了秋千。那应该是五六年级,班级有女生带来了超级厚的言情小说,盗版印刷,粗糙的纸张,模糊的字体,封面是缤纷的漫画少男少女。我们会带着书悄悄上去,在仿佛是世外桃源的地方看这些被老师嫌弃禁止的书,聊着懵懵懂懂的心事或八卦。粗粗的柳树,有的笔直挺拔,有的歪歪扭扭,安静又神秘。它们还会记得我们吗,我们又记得多少呢。我们难道不怕虫蚁蛇兽吗,怎么就那么好奇又大胆。还有一抹中二的浪漫。
就很突然想起小学墙角的一颗石榴树,在春夏交接的季节开着朵朵大红色,在秋天结下一颗颗非常小的石榴,自然是不能吃的。
学校里有好几棵广玉兰树,春天的时候雪白高洁的广玉兰如期出现在枝头,一大朵一大朵,舒展开来。毕业后,家里的广玉兰树也没了,似乎很久没见过那样优雅温柔开花的场景。
还有一株不高但是很茂盛的桂花树,亭亭如盖。秋天的雨后,树下是一整片金黄的桂花,像是从树上流淌下来。雨后空气非常清新,桂花甜丝丝,却道天凉好个秋。
学校大门是很稀疏的栅栏式铁门,由一根一根粗粗的像大水管一样组成。上课时间通常是关上的,只有上下学和大扫除期间会打开。门口是不大的前坪,前坪尽头是下掉数米的田地。但好像变成了我们的垃圾堆,我们大扫除的垃圾都往那里倒。
大门口有一面宣传墙,墙上应该是瓷砖贴上的文明宣传画,这不是我记得的原因。墙后面有一个废弃的水泥砌的洗衣台,每周五下课后我就在洗衣台这,或坐或站,等待着初中下课的姐姐从镇上带一份美味的米面皮子。洗衣台陪我等待了很多个周五,我们没有对话过,但我一直记得它,像老友一般。
虽然每次回家都会再经过小学,但高高的围墙和紧闭的大门早已将我隔离在外。学校变化很大,虽然没进去,但是我知道。听说村小越来越少,因为在乡下上学的小孩子屈指可数,村小慢慢合并到一起,也不知道这片承载了很多很多个小孩子6年时光的天地何时结束使命。回忆只会越来越模糊,不复。
几十年之后,还会有人记得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