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颂歌

去年我预感到可能要失业，我从机构的工作室打工结束之后，多住了几天，工作室是个图书室，都是老板选的书，内容适合艺术与写作的学习，同时有唤醒自性的魔力，大概这些魔力源于他挑选的宗教 哲学 心理学 物理 文学 诗歌，也有注入的希望在其中，好像图书室和他这个人是一体的，人住哪，书也住哪。后来老板带着一些因太卷了而退学的小孩在图书室里生活，机构变成了一个小而精致的家庭学校，学生不多，也不再需要我去打工了。去年夏天和秋天，加起来大概两个月，工作室有三层，我住在三楼的阁楼，打工任务完成之余，我在阁楼画画，在阅览室看书和上网，那段时间喜欢能剧，格外着迷《道成寺》 ，生活和现在自己的住处挺像的。虽然坐标在北方，但丝毫没有北方的硬度，也许是因为附近有河，河边有树林，树林有松软的土，土里有沉默又活泼的小虫。那条河像是住着神明，河的倒影是魔法镜，能看见人的很多面相，树林经常把光分成若干小块，里面藏着酸苦果实也有小虫。四周空地比较多，有的是田野，一些烂尾楼有待成为最后的石碑，夜晚伴着蓝紫黑色调站在空地旁的小道上看远处传来的光，以为是星星，格外想去珍惜，想握在手里，但星星怎么可能被握在手里，“遥远”也许才是星星的本体。曾冲动想买橡皮艇去河里划，无奈皮艇带去河边有段路，有点麻烦于是放弃了。在工作室里，我还给老板 和一起打工的同事和学生做过难吃的冰沙与鸡蛋布丁，料理光环的发动原因大概我的月亮在处女座，当时厨房比较陌生，附近能买到的材料有限，同事说好吃，老板和学生快速吃完，估计是黑暗料理的味道，一定留下了难吃的印象，但这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仪式。有一次下一天大雨，小区的水到小腿肚，两个小孩打着伞去外面摘了一些海棠果，给了我一个，因为经历珍贵没舍得吃，后来放烂了。回来的前一天我在镇上步行了好久，我想知道工作室出门右转一直走是什么样子，地图显示前面有河，到了那里发现是长长的白蓝相间的工地围墙 ，从围墙的边界望过去是空白的天，这仿佛是游戏地图的尽头，“也许我从此失业”我和自己说。沿着围墙走，路边遇见三匹棕马，觉得是npc，于是去对话，马看着我眨巴眼睛 ，有人在远处喊我，误以为我是她认识的人，想起新闻上的拐卖组织有点心慌，这时马有点焦虑 开始跺脚，我说打扰了 赶紧离开了。穿过村庄 来到河边，这条河 是小树林那条河的主干，河上的桥走过去要十来分钟，桥底下倒着一棵枯木。10年前 我也沿着同一条河步行，那是晚上 我和嘟嘟在河堤上走了很久，找不到下去的路，觉得这样走一夜也可以。在想象中，有一个身影，走在夜里，不知道性别和年龄，时间与这个身影没有太大关系，他自由快乐。这个意象对应现实里所看的别人与我，每当走夜路时，我便与那身影重合，每当天色变暗，更加想去外面走路，如果世界同游戏般神圣，四处有电灯柱收集着以太，我想像电光一样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