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李政道辞世:Who wouldn't like to stay ever young?
下午突然在手机新闻上看到李政道辞世,年98岁。
我暂放工作,去搜索更多消息。因为还是芝加哥的凌晨,学校没有任何悼念。国内外的各大媒体也未及深入,只是匆匆根据来自亲友的消息简短地报道。直到傍晚,国内的自媒体公众号们以更高的效率发出了纪念的文章 —— 介绍李政道的家世,回顾他的学术生涯,赞扬他推动中美学术合作的贡献等等。

这张照片是芝大官方图片档案库内唯一的杨振宁和李政道的合影。
真年轻啊!
1922年出生的杨振宁,在1948年从芝加哥大学物理系获得博士学位;1926年出生的李政道,在1950年从芝大物理系博士毕业,年仅24岁,这即便在50年代初也是相当出众的。
更令世人所震惊的是二人在1956年合作的工作令他们第二年就获得诺奖,当时杨李分别35岁、31岁。
风华绝代!
纯理论工作在第二年就得到诺奖委员会的认可。这恐怕不仅要让爱因斯坦羡慕,更要让二人的师弟Goodenough慨叹 —— 与杨振宁同岁的John Goodenough晚李政道2年从芝大物理系获得博士学位,却直到2019年,方以97岁高龄摘得诺奖。
二人合作在科学史上留下的纪录符合一切外行人关于科学的浪漫、纯粹、艰深的想象。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奥本海默曾将李杨二人坐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草地上讨论问题的画面描述为一道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致,是科学史永恒的佳话。
斯人已逝。
这是位于芝加哥市中心密歇根大道旁、濒临芝加哥河的芝大Gleacher Center六楼的诺贝尔奖墙,2015年我拍下这几张照片时,悬挂了90位获奖校友的肖像,包括四位华人:在芝大取得物理学博士学位的杨振宁、李政道、崔琦,以及在芝大化学系做过教授的李远哲。



在我们化学系的楼内也有一面墙,粘贴着系内所有教职工和研究生的大头贴,有一阵我们戏称那是mug shot —— 入学时也没告诉我们要挂起来啊,延期毕业要一挂七八年还,丑,青涩,无粉饰。不过那又算什么,许多在系里待了一辈子的老教授的头像挂了一辈子。
我曾在驻足浏览时拉住刚好路过的教务秘书,你看,Stuart Rice年轻时这么帅啊!还有Karl Freed,年轻时就婴儿肥啊,他身后的电脑高低得是70年代的吧?还有那个谁,这个谁……
Rice教授是杨李的同代人,1932年出生,55年博士毕业,57年即成为芝大正教授,68年当选美国科学院院士。我毕业的时候老爷子还每天杵着拐杖安步当车地到办公室工作。
Freed教授是杨李的晚辈,1942年出生,我的老爷爷导师。
我问,为什么不把他们的照片更新为近照?不更显得沉稳从容、庄严宝象吗?
教务秘书反问,who wouldn’t like to stay ever young? 谁不曾青春激昂?
谨以小文纪念李政道教授。
安息。
202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