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不须记

我觉得痛苦，因为你自己甚至都不清楚这一切，你不知道你自己的遭遇，你只知道身而为人的第一个记忆是：二姨仰面躺在第一间卧室的地上，用左胳膊遮着自己的眼睛。二舅三舅在门口怒骂，大概是骂疯x之类的话，小小的我自己站在一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些年经常生病。上一年级的时候因为生病，回到课堂时关于方位的课已经教完，我花了很多年才弄清楚左右。我太笨了，虽然彼时因为比一般同学读多了几本书，能写出比其他人优秀很多的文章，但我其实很笨，但所有人都以为我聪明。

我有我的早熟。我不知道我是否被虐待过，在我记事之前，那一切都是迷雾。

东英出轨之后，家族的很多人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我小叔叔从县城到贵阳，特意去探望我外婆，把这个消息告诉外婆。我不知道外婆心里怎么想的。在她生前，我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感受。我怀疑我小叔这么做是出于报复的目的，因为我是外婆喜欢的外孙女，而当年我大伯出事，小叔去外婆家歇脚，外婆害怕受牵连，因为家里是有海外关系的特殊人士，经不起再加个跟反革命家属来往的罪行，让他以后别来了。我觉得他会恨，以他的心眼来讲，这事他能记几辈子。如果可以伤到外婆，他是会不遗余力的。

东英后来还跟那个第三者一起出了车祸，他撞死了一个横穿马路的女人，一个安徽农村来的打工者、两个孩子的年轻母亲。她的丈夫和村长拿了十万元走人，迅速忘掉了这一切。在他同事的帮助下，我处理好了这件事情。我小姨夫夸我做得很好。

我孤立无援。我得清楚我身后无人。我二姐让我带着孩子回家。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