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08 12

春冬之交第一次来大理，在高铁上看完了孤独星球大理特辑，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小奥建的云南歌单，做好认知上的准备，调停了小红书热门图文编织出的期待，最后在洱海边住下，夜晚听着湖上刮风，民宿四周的建筑都在摇晃。

那几天阴雨不断，不是旅行的好时候。打车回到洱海边往往都是晚八点，这么早，但感觉整个古城都已经暗淡下去。作为无目的的游人接受了这种无风景可追逐的状态，于是到白沙、再到昆明，边走边卸下自己心里的负担。疫情之后，工作之后，旅行的必要在我这里渐渐稀释，生活世界不可避免地变得重复又紧凑，仅仅算作喘息的旅行完全不是我喜欢的。因为曾经会对远方抱有很多期待，就像海洋宝宝喜欢吸水，足够多的水可以让它膨胀甚至繁殖一样，我喜欢被陌生世界冲击然后打开的过程。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觉克制了这种野心，也就随之改变了认识，把走到别处去的意义降到越来越低——复制的经验与有所预备的风景，不值得。

好在上次来了大理，你无数次坐上高铁飞机，感受那种被迫改换时空的过程，真的，经纬度不同，门窗的方向不同，日升月落的时间不同，生活仍然会变得很不一样的。那种要走到别处去的冲动，那么简单，那么容易让人开心起来。

这次来大理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又很不幸地坐到了车厢第一排座位——没有小桌板，只好全程迷迷糊糊地睡着醒着，住在肉肉旅居的小屋子里，窗台望下去是一楼小院门厅种的金银花，那种新鲜 却一点不让人陌生的感受环绕在我身边，一个让人无障碍融入的边缘小城，去中心化的、连多肉都生长得更加热烈的地方，那些量化的尺度被我遗忘（但好长一段时间里，我曾以为那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并为此深深痛苦）。和翩若坐在龙尾关的咖啡店二楼，对面是一家中医馆，瓦缝中间是雨季里新抽出来的植物，路边的小树开花如流星。就坐在这里，虽然手头忙着工作，但连工作的面目都变得温和了，我不急于跟它交易时间。情绪和感知被无限放大的瞬间，我又很自如地掌控住了它们。久违的自由感受。

昨晚肉肉带我在城里散步，城中心甚至算不上干净有序，很多地方在施工，地下通道全是商业广告和钢板敲击空气的声音。经过泰安桥，肉肉说这是西洱河，再往前走汇入洱海干流，河面开阔，还有港口。在路边偶遇一家黄柠檬酒吧，我们走进去碰运气，前台小哥十分腼腆：你们是两个人吗？

我们大笑，问有没有精酿啤酒。可惜冷柜里的酒还不如便利店丰富，丢下腼腆小哥继续走回家的路了。现在我们坐在另一个咖啡店里，敲字的时候能听到背后烘豆机运转的声音，允许自己去跟微小事物打交道，变得跟它们一样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