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餐

1

请坐。冬天的椅子。雾气缭绕你。 让我看看，餐桌上还有什么？

无尽的甘蔗，供我们在交谈中咀嚼， 反复咀嚼，不断尝出新味道。

烛台上三颗葡萄，我们手握三齿叉， 天兵天将，使珍珠无一幸免于消化。

烛火烤苞谷，哔哔啵啵镶嵌在我们的词语间。

2

预备一只盘子。我来表演烹饪法： 用勺子，从珠江舀水、舀月， 从小北花圈舀蝴蝶花； 用刀子，把肉身切段，沾面粉 而不下油锅，白似盐粒、糖粒。 我们无法把自身一分为二成为蚯蚓， 只好魔术女郎般在锯齿间复原。

3

这是冬天最冷的一天， 我们分食一座冰山， 使身体由内而外地入冬。 牙关积雪，舌尖一瓣受冻的火焰。 我们是爱斯基摩姐妹，谨防热情 引发雪房子融化。 我们奔跑取暖，衣衫在北极风中猎猎飘动， 鼓起肚皮上升为两只气球，飘呀 飘，八十天环游地球。

4

你的心是一块碱水面包结， 纤细，灵巧地交缠。 等它放凉，你把树根般的心 捧出，在胸口，望它，舔它， 吃下自己的心，长出自己的心。 心不断牺牲与复活， 虚空在虚空中盘根错节。 你如九色鹿一跃， 进入赭红的墙。

202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