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学会冷静》书摘
事实上,往深处说,是我对形单影只的恐惧——曾经一度形影不分,后来逐渐分离,因此触发我内心深处强烈的不安。当时我不懂这些,以为自己要疯了,只好求助于书籍,将有关依赖共生(codependency)的书看了个遍。这些书虽有用处,但还是无法解释我的种种身体反应。
现在我明白了,一旦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我开始感到安全,他就会退缩,因为他害怕亲密
通过充分了解自己的依恋模式、神经系统反应、核心创伤(core wounds),才改变了这种看法。
或许你甚至认为,要想得到爱,必须不断给予,就好像爱是必须去赚去挣的东西。
父母们还需要能够看到我们真实的自我,即便我们混乱不堪、愤怒不已、郁郁寡欢,他们也完全相信我们。他们还要对我们的成长充满好奇,关怀备至,支持构成我们自我的方方面面。因为他们能够看到我们真实的自我,所以他们善于让我们认识到自己的心境,并且具备修复自己可能已犯过错的能力。只有具备以上种种条件,我们才能获得充足的安全感,实现真实的自我。这些与父母之间的早期经历塑造了我们的大脑,让我们到了交朋友、谈恋爱的年纪,能够拥有同样充实的关系。也许最为重要的是,我们还会将父母内化,使之成为我们的精神内核,终身与之相伴、受其滋养。
恋情开始时,我们的感觉是那么美妙,随着对亲密关系的隐忧出现,核心创伤被唤醒,剩下的却只有失落和迷惘,实在令人不解。
依赖共生关系,简单来说,就是试图控制另一个人的情感及行为,以避免体验自己的痛苦感受。如果我能让你与我保持亲密,我就不用感受到内心深处可怕的被抛弃感(焦虑型)。如果我能与你保持足够的距离,我就不用感受到内心深处无尽的空虚感(回避型)。
也许我在应对自己的焦虑型依恋风格时,得到的最重要的经验是,直面内心深处对被抛弃、孤独、不值得被爱的恐惧,是实现自我充实、准备进入良性亲密关系的关键。
可是,如果我们是焦虑型依恋风格,我们的内心会告诉我们,在关系中必须紧紧抓住对方,否则就会被抛弃。
在最亲密的关系中,我们处于一种安全放松的状态,可以做真实的自己,我们能够更深入地了解自己,体会到真实自我完全被接纳的喜悦。所以说,亲密关系如同一面镜子,能照出我们完整的自我。
允许对方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是对其自我最大的肯定和解放,而在健康的关系中,双方都要允许对方做自己,不断无条件接纳彼此、欣赏彼此。在这种关系中,冲突被视作一种建立共情、增进了解的途径,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这些都有助于我们习惯亲密关系,更加自如地表达爱意、接受爱意。
或许儿时的我们曾感到父母对我们漠不关心,所以才学会了依赖自己。抑或我们只是偶尔得到关注,因而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关怀,都不肯放过,生怕无法得到充足的关爱。如果我们亲密关系的基础如此不稳定,那么我们只有将这些核心创伤修复,才能建立起安全稳固的关系。
正如我在引言中所说,焦虑型依恋风格的人因为幼年父母的照顾不够稳定,生怕遭到抛弃。为了避免同样的遭遇,他们集中精力找寻伴侣,拼尽全力维系感情,不断纠结伴侣的投入程度并无法自已,时常令伴侣感到窒息。
而一旦对方开始退缩,这时他们又往往感到自己一文不值,不配得到爱。他们很可能终其一生不断寻求恋情,以此证明自己值得被爱,然而,一旦进入恋情,受内心的恐惧感和不安全感驱使,他们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对方的感情,直至遭到抛弃,应验由来已久的恐惧。
他们和焦虑型一样,认为自己不配得到所需的爱。不过,这一观念的形成方式有所不同。回避型的父母始终无法满足孩子的情感需求。于是,他们得出结论,凡事必须依靠自己,他们不相信有人能够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因而学会将保持独立、依靠自己置于首要的位置。
我们中许多人儿时体验着不止一种依恋风格。也许我们的母亲焦虑不安、情绪不稳,父亲沉默寡言、漠不关心。这两种模式潜伏在我们内心,到底哪种会被激活,取决于我们当下所处的关系。如果我们感到朋友或伴侣距离太近,从父亲身上体验到的回避就会被激活,促使我们拉开距离。如果在关系中对方倾向于拉开距离,从母亲身上体验到的焦虑就会苏醒。
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夜之间将其改变,而是去了解我们的依恋类型,学会应对自己的独特需求,与此同时尽力疗愈创伤,这样我们才能将精力用在有利自我成长的关系上。
成人依恋理论最初由心理学家辛迪·哈桑(Cindy Hazan)和菲利普·R.谢弗(Phillip R.Shaver)于20世纪80年代提出。其研究显示,人群中高达56%的人是安全型依恋风格,25%是焦虑型,19%是回避型。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这些比例发生了一些变化,安全型有所下降,非安全型有所上升,促成这些变化的原因可能是日常生活压力的增大。
此外,哈桑和谢弗发现,我们婴孩时代的依恋经验严重影响我们的成人关系,尤其是最为亲密的伴侣关系。关系越亲密,越能触发我们在婴孩时代对依恋的期待。
自主神经系统

还记得我描述的前夫疏远我时我的感受吗?——我肝肠欲断,仿佛心被掏出来了一般。我们的第二大脑——腹脑,与安全感紧密相连。这种强烈感受是在告诉我,自己很可能被抛弃。一旦产生这种感觉,理性思维就失灵了,取而代之发挥作用的是战或逃的防御本能,我们开始为了维系关系不择手段。
对自主神经系统(ANS)作用方式的了解,使我得以充分理解自己、接纳自己。
于是自主神经系统分成了三部分,这些“迷走神经”让我们对内外部事件的信号产生三种不同的反应。
当这个雷达检测到我们是安全的,自主神经系统中让我们爱恋他人的那一部分就被激活了,从而进入了所谓的腹侧状态(ventral state)。进入这一状态的我们会彼此倾听,讲话轻柔,与此同时我们的眼周肌肉也会得到放松,从而表情会变得更加生动活泼,这样我们就能更好地表达情绪。
每次我前夫疏远我时,我就是这种状态。我一感到自己遭到抛弃,另一部分自主神经系统就会启动,让我处于所谓的交感唤醒状态(sympathetic arousal)。这种状态旨在护我周全,免受外部威胁伤害,通常被称为战或逃反应(fight-or-flight response)。进入这种状态后,我们的耳朵开始专注于任何危险的信号,因而无法听出对方话语的微妙含义。我们的眼周肌肉紧张起来,眼神变得锐利。声音也会紧张起来,语调中充斥着不安。
更加糟糕的是,我们在进入交感唤醒状态时,会导致他人作出类似的反应。我们的神经系统非常敏感,从而能够与周围人形成共振。所以,当我开始向伴侣释放危险信号时,他相应地也进入战或逃状态。我倾向于调动精力进行“战斗”,想方设法拉近与他的关系,而他习得的反应方式却是“逃跑”。
自主神经系统的第三部分,只有在我们极端无助和恐惧、感到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启动。想象一下,一个婴儿在她的床上哭啊哭,就是没人来。她正处于交感唤醒状态,在寻求帮助。过了会儿,她安静了下来。一直没人来帮她,她绝望了,触发自主神经系统的第三部分——背侧迷走神经丛(dorsal vagal system)。我们的大脑认为我们遭遇了极其重大的危险时,会尽量减少能量支出,我们的身心统统完全放缓,包括呼吸和心率。我们的脸孔变得苍白,我们开始与周遭世界分离,尽可能让自己缩小,变得“隐形”。
比如,在我与前夫的关系中,有时我情绪失控后羞愧万分,恨不得化作一块没有情感的石头。现在我明白了,我之所以想摆脱情感,将自己隐藏起来,是因为我的背侧反应启动了,我已经不再期待伴侣给我回应,就像那个在婴儿床哭喊求救的小婴儿最终筋疲力尽,不再期待一样。以下图示展现了构成自主神经系统的三个部分,以及自主神经系统在我们体内的分布。
我们在子宫中时,自主神经系统与其他神经一起开始形成。三个月后,我们的神经系统开始反映母亲的神经系统。如果她在怀孕期间心情舒畅,感到放松满足,我们正在形成的神经系统就会反映出这点。
我们在生命最初的阶段都在得到她的滋养,在出生之时,都期待她的热情关怀。我们的母亲(或者主要照料人)也是我们试图依恋的第一个人,我们通过实现和母亲的同步调谐(co-regulation)与母亲建立亲密连接。
早期体验到的这种可靠的亲密感和安全感,使我们处于腹侧状态,让我们相信我们也会得到他人的热情对待和温暖关怀。与此同时,同步调谐出现时,我们的神经系统会产生两个过程:负责调节情绪的神经元连接开始形成;我们将母亲慈爱的形象内化,使其在我们内心中永远与我们相伴。随着我们逐渐长大,变得更加独立,即使一时没人照料我们,有了这两个过程,我们也会感觉“还好”。
当婴儿对其养护人自然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他们会产生一种感受感应(felt sense),即感受、知觉,一种与身体相连的意识:他们哪里不对。
由于神经可塑性(neuropalsticity),我们的大脑能够在任何年纪形成新的神经回路。
我们期望婚姻给我们带来幸福、物质、安全感,虽然它从来没有如此保证过。因此认清婚姻的实质至关重要,婚姻是对关系质量究竟如何一无所知或一知半解的两个人,在法律意义上的结合。想与所爱之人步入婚姻,再正常不过,婚姻可以是人生最富意义的经历之一。可是,我认为,我们的社会太过依赖将婚姻当作人生的终极目标或解决问题的良药了。事实上,通过建立法律关系,将自身的安全感外包给另一个人,会阻碍我们深入自我,从根本上建立自身的安全感和稳定感。
当两个人在彼此身上找到“家”的感觉,并且接受彼此的缺点,明白彼此的需求,他们就可以开始一起建立一个外在的家。
由于父母无法与我们保持亲密,焦虑型依恋人士在成长的过程中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体察他们的存在,因而共情神经回路通常格外成熟。
体察配偶或伴侣情绪的能力,是我们防止被抛弃的一种方式。实现自我充实,并不代表要停止使用我们体察他人情感或共情的能力;而是意味着学会在运用共情能力的同时,倾听并照顾我们自己的需求,这样我们对他人的关怀才会源自完整的自我。
归根结底,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也应该只对自己负责
仔细想想,一天中我们每一次与他人的互动都是某种交换。正如树木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接受和给予是生命的组成部分。从这个角度来看,不难理解接受和给予也是浪漫关系的基础。
在她成长的过程中,父母也不善共情,而是更注重夸奖她的成就。小孩子会依照父母的需求和价值观来塑造自己,因此本认为要想获得母亲的爱,他必须总“表现好”,久而久之,他越来越专注于做值得骄傲的事情,同时尽量不去注意自己的情绪状态,而当情绪总是遭到忽视,它就会产生危害。
由于本的父母不理会他的情绪,他为了与不露感情的父母保持亲密,形成了一种回避型依恋风格。由于亨特的母亲对她的关注时有时无,她竭力获取母亲偶尔心情好时给她的关注,形成了一种焦虑型依恋风格。
本需要一个安全的情绪表达环境,亨特需要母亲的情绪稳定给她带来安全感。
大脑的重要组成部分杏仁核,负责在我们遭遇危险状况时,做出情绪反应。为了发挥这一功能,杏仁核存储着我们儿时应对恐惧事件的记忆,为我们今后应对类似情况提供了参照。对于焦虑型依恋人士,对被抛弃的恐惧源于自己的需求没能得到持续的关注,从而导致依恋系统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自主神经系统总是处于交感唤醒状态。因此,他们的杏仁核对抛弃的信号异常敏感。为了应对这种恐惧,他们自然会专注于对方的需求,如果这也行不通,他们就会竭尽全力紧紧抓住对方,寄希望于对方来安抚他们的自主神经系统。对于回避型依恋人士,他们共有的核心创伤与情感忽视有关。在孩提时代,由于他们的情绪总是得不到关注,他们的大脑在感觉到这种需求因未被满足而痛苦万分,和自己全力取得的成就之间建立起了一堵墙。亲密关系会让他们不得不面对情绪得不到认可的巨大痛苦,因此一旦嗅到亲密关系的气味,他们的系统就会关闭,转而专注于手头的任务。
我们要做的是识别自己的创伤,看它来自哪里,去感受促使我们如此思考和行为的痛苦及恐惧,并将其疗愈。
更为悲惨的是,我们往往鬼使神差地受到同一类型的吸引,然后不断去体验这些核心创伤,因为内心深处我们相信这些创伤就是构成我们自我的一部分。
每个人的期待大不相同。有的人期待再次体验童年的创伤,如此便能尝试将其彻底修复。有人期待的则是逃离自己最大的恐惧,比如害怕自己遭到抛弃,抑或害怕自己完全为另一个人的幸福负责。也有人就像第一章描述的那种健康关系一样,期待更加深入地了解自己,并在精神上得到成长。
这也说明,核心创伤所缔造的思维模式具有能量,会让我们在关系中一次又一次签署同样的幼我契约,将我们推向痛苦的深渊。例如,如果亨特下意识认为“我必须努力才能赢得爱”,那么她会将这一观点的能量投射到她的世界中去,从而吸引证明这种看法的情境和关系。不知不觉中,她通过内心的期待,重新创造出了这种现实。由于我们的“幼我”紧紧抓住过去的创伤不放,直至(通过实现自我充实)创伤得到疗愈,这些创伤的能量或情感负荷被困在我们体内,无法得到释放。作为能量存在,我们通过能量的自由流动,在世界中正常生活。核心创伤的能量受困体内,无处释放,长此以往会逐渐累积,导致情绪爆发(正如我们在苏珊的故事中看到的那样),或者出现焦虑、抑郁、上瘾、自我伤害等情绪问题。
双方都缺乏安全感,都进入交感唤起状态,使得形成亲密连接、实现同步调谐变得不可能。他们不仅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且还完全无法察觉对方的需求。
在以上每个例子中,都有一个核心创伤被激活,能量流动被阻塞的过程,这样我们就可能开始全然依赖伴侣调节自己的能量系统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的父母都无法感知到他们的需求,在他们心中,关系无关紧要。也就是说,他们的父母没有能力与他们实现同步调谐,因而他们大脑中安全依恋的神经回路从未形成。然而,依恋是一种生物本能,回避型人士为了适应儿时经历,将对情感支持的所有需求都隐藏起来,他们内心深处对安慰和关爱的合理需求未能得到满足,因而心中之痛深不见底。当焦虑型人士开始依恋上他们,他们恐慌不已,因为对方的情感关注可能会打开他内心的痛苦之渊。往往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内心就发出刺耳的预警:“如果你放这个人进来,内心的痛苦就会让你生不如死。”在意识层面上,他们常常会想,“这个人情绪不稳定,行为总是越界”。他们按照父母的惯常做法,干脆从这段关系中撤离。
我们可能用一些无伤大雅的举动抚慰内心的恐惧感,比如总是提及某人,这样就能一直念及此人,在脑子里与此人保持亲近。
不断尝试与伴侣联系。短信轰炸(特别是当对方没有及时回复时),不停打电话,到伴侣常去的地方蹲点。计时。记录伴侣用了多久才回复,等同样长甚至更长的时间再回复。没做错却道歉。这种行为儿时形成,根深蒂固。那时我们总是觉得父母疏远我们,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迫使伴侣继续交谈,直到亲密感重建。这种交谈可能会通宵,到问题解决为止。不愿主动示好。乍一看,这种行为可能与重建亲密感背道而驰,其实这样做是为了让伴侣主动示好,证明他们的爱。如果以上行为都不足以抚慰我们神经系统的不安,为了让伴侣回心转意,我们通常会启用抗议行为(protest behavior)。
当我们采用了激活策略,回避型伴侣会如何回应呢?通常他们会逃得更远,因为这是他们知道的感到安全的唯一方式。我们将此种行为称作去激活策略(deactivating strategy),以下是一些例子。不回电话或短信。一连几天没有音讯,即便之前在聊天软件上聊得热火朝天,或是有过一次美妙的约会。不给承诺或不说“我爱你”。他们不透露对我们以及这段关系的感受。在讨论未来时含糊其词。即使恋情进展顺利,他们也不愿意做具体的安排。保持身体距离。他们不会表现爱意,不喜欢在对方家里过夜,即使早已经在一起,还是不愿意考虑一起生活。总加班或出差。他们以加班和出差为理由,与对方保持距离。
我们逐渐承认自己在关系中真正需要的是高水平的情感连接和安全稳定的依恋关系。我们越大方地承认这点,就越不会去将就。
事实上,只有我们在一段关系中感到安全,我们才会产生信任。一旦建立了互信,关系中的双方就可以自由探索关系之外的世界,发展各自的兴趣,补充自身的能量。样,他们就能获得进步,共同成长,不断为关系带来新的、不同的东西,从而在两人之间形成良性的化学反应,为关系打下坚实的基础。
一开始,缺乏刺激可能会让我们感到无趣。可是,随着我们与腹侧系统强大的朋友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对幼我的需求越来越熟悉,我们逐渐走向自我充实,便会感到这些可靠的伴侣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合适。
焦虑型人士无私,富有同理心,不仅容易吸引具有强烈回避保护机制的伴侣,还容易吸引迫切需要他人崇拜的自恋型人士。
他们以给予关注的方式,使焦虑型人士产生少量多巴胺,通过间断强化(intermittent reinforcement),令焦虑型人士越陷越深。也就是说,我们死守着这段关系,静静等待他们下一次关注我们的时候,这一刻到底什么时候会到来,我们永远无从得知。现代约会文化将这种行为称为“撒面包屑”,如果你的伴侣只在感觉快要失去你的时候,对你表现出兴趣,那么他或她就在撒面包屑(breadcrmbing)。深陷其中的你感觉自己似乎在坐过山车,情绪大起大落,难以平静。甚至只是谈起这些,就会立即唤醒交感唤醒的种种感觉。
作为焦虑型依恋人士,我们认为“被需要”等同于“被爱”,因而我们如此死心塌地、尽心尽责地照顾自恋型伴侣受伤的幼我,就不足为怪了。
面对自恋型伴侣的疯狂与绝望,焦虑型依恋人士的反应可能比依赖共生更加过激,他们可能对爱情上瘾。上瘾指的是我们反复做某件事,这样我们就不会感受到旧有的痛苦和恐惧。尽管它能暂时抚慰伤口,却没有将其疗愈,因而我们总是不满足,需要再来一次。正如任何其他毒品,初恋会产生让人感觉良好的化学物质,这些化学物质很快会让人产生依赖性,焦虑型依恋人士尤其如此。我们对关系初期释放的神经化学物质感受非常强烈,我们儿时没有更多的机会分泌这样的化学物质,因而对其释放的感受强烈。
刚进入一段新恋情时,在神经化学物质和荷尔蒙的共同作用下,我们兴奋不已,进而与这个人形成依恋关系。首先,多巴胺让我们与他们在一起时,产生一种新鲜刺激的感觉,同时也会让他们在我们眼中显得独特而迷人。简单来说,多巴胺让我们意犹未尽、渴求更多。接着,去甲肾上腺素会让我们像服用安非他命一样,精力无限,兴奋不已。我们吃不下、睡不着,误以为自己心跳加快是因为遇到了真爱。最后,我们体内负责调节情绪的血清素显著下降,从而使我们更容易对新伴侣入迷。我们开始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开始揣测对方需求,想方设法改变自己,满足这些需求。
当一对情侣结束磨合期,彼此信任,感情稳定,变化自然而然会产生。当新鲜感消失殆尽(可能只需几周、几个月,对有些情侣来说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我们的系统就会进入更具持续性的模式。当一段关系稳定下来,催产素,一种在拥抱、性高潮、分娩和母乳喂养时释放的激素,会帮助我们形成一夫一妻制所需的信任感。与一个人建立长久关系,必然会经历这一过程,然而如果一个人幼时与母亲之间的感情缺乏强度,渴求这种强烈情感的愿望从未被满足,那经历这一过程无异于冷水浇头。
具有回避型依恋风格的人和病态自恋狂之间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通常能够审视自己的行为并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的创伤没有那么深,因而尚且可以做到这一点。此外,许多回避型人士能够感同身受,会感受到脆弱。他们只是表达的方式非常不同,让人感觉冷酷无情,其实这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方式。
如果我们儿时感到疏离身体更安全,我们现在的反应可能就是“疏离身体”。如果我们感觉不到压力、痛苦或恐惧,我们就会觉得超脱自己的情感更安全。为了避免被自己的情感吞噬,回避型依恋人士的身体通常会启用这样的保护机制。焦虑型依恋人士的安全感来自对他人情感和行为的掌控,因为他们通常对他人的想法和感受极其敏感,以至于忽略自己的情感和感受。要想真正认同自我,从而不再逃避自我,我们必须鼓足勇气,回归身体,直面身体的所有感知。这是所有一切的前提,因此我们必须通过不断训练,实现身心同步。让我们深陷爱情上瘾症和依赖共生关系的反应模式由来已久、根深蒂固,要想将其改变,除了对我们的核心创伤极其激活方式形成理性和感性的认知外,实现身心同步也至关重要。
但如果我们是悦纳的态度,幼我就会敞开心扉、畅所欲言。现在让我们来认识构成内心世界的另外两个角色:你的内在保护者(通常不止一个)和你的内在关怀者(通常也不止一个)。这两个角色对你的幼我影响巨大。我们的内在保护者总是急于警告我们,语气严厉,而我们的内在关怀者则是对我们的方方面面表示关爱的成年人或人生导师。
因为这些人触及我们的内心(我们身体中的第三个大脑),我们常常感到他们就在我们心中,关爱着我们。让我们暂停一会儿,请把手放在胸口,看看会有什么感受。由于我们在谈论养育者,你可能会发现脑海中浮现出某个曾经关爱过你的人。由于心脑(heart-brain)是我们储存关系记忆的一部分,你可能会想起某个曾经给我们造成痛苦或抛弃过我们的人。现在,请注意我们将这些曾经对我们很重要的人内化得有多深,这么做很有益。
研究者相信,心脑与头脑紧密相连,不断输送信息,影响我们的想法、感受、行为以及关系。事实上,大约80%的信息是从心脑向上流动的,只有20%的信息是从头脑向下流动的。这些信息流塑造了我们的感受,决定了我们下一步的行动。由于心脑是通过神经递质和感觉输送信息,所以我们通常不能有意识地听它释放的信息。
我们的内在保护者总是胡思乱想、如临大敌,臆想出各种情景,计划着要怎么做才能维系这段关系。心脑的智慧植根于我们内在关怀者曾经拥有和体验的、充满关爱的关系,而超越头脑逻辑的直觉就源于心脑的智慧。通过培养对内心信息的觉察,我们也能触及破碎关系造成的苦痛。我们一旦这样做,疗愈之门就打开了。
在开始之前,请一定记住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将与自己的直觉建立更深的连接,形成全身意识。心理学将其称作内感觉。在培养这种能力时,我们会获得感受感应,即我们内部的一种身体感知,它能感知到我们经历过善良和温暖的部分(我们的内在关怀者)、每天致力于保护我们的部分(我们的内在保护者),以及承载急需疗愈的伤痛以及恐惧的部分(我们形形色色的幼我)。首先,你要确保有人支持自己。我是其中的一个。我在本书中记录了我们即将做的练习,因此在做这些练习的过程中,我的声音(以及我的内心)将陪伴着你。请不断自问是否还需要其他支持。我们所处的文化,倾向于鼓励我们单打独斗,因而要时常检视自己的身心,看是否需要更多支持。体会旧有的情感,往往像是此刻又经历一遍。这一过程可能令人难以承受,当你有深藏内心的创伤时,尤其如此。
因此,要按自己的节奏来,为自己的创伤疗愈建立一个安全的环境。首先,你要确保有人支持自己。因此,要按自己的节奏来,为自己的创伤疗愈建立一个安全的环境。请在深入内心时,慢慢来,善待自己。如果你开始感到焦虑,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绪,或是感觉整个人僵住或“灵魂出窍”,这说明你要放慢速度,回到当下了。只要你感到难以承受,请停下来,放下书,找个地方坐下,将脚放在地上,最好把鞋也脱掉。睁开眼睛,注意你周围环境的细节。专注于你的呼吸,大声对自己说出眼前事物的名字。把手放在椅子上,注意周围的声音或气味。在与咨询者做这个练习时,我喜欢在办公室里放些鲜花,因为专注于美好的事物,能帮助你快速回到当下。想象深爱你的人的目光,也能帮助你产生温暖安全的感觉。
无论你收到了什么信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接受。不需要去“解决”出现的任何感受或情绪,只需接受它们的存在。在播放录音之前,告诉自己我们能一起做到:激活好奇心,鼓足勇气,准备好探索你心灵智慧的下一个边界。beselffull.com/meditations
想让批评的声音停止,无可厚非,可这些声音的强烈程度,恰恰说明了你内心的痛苦和恐惧有多么强烈,这些声音在努力让你免受更多伤害。如果我们大脑告诉我永远不要期待别人的关注,可以肯定的是,我受到的关注一定少之又少,而内心的痛苦深如大海。我们每个人大概都能从自己的生活中找到这样的例子。因此,我们应该感谢为受伤幼我把关的每一个保护者。它们努力保护着这个幼我,以免它因为没达到文化或家庭的期待,受到羞辱或责难。核心观念。只有友善对待内在保护者,试图理解自我的这些部分,我们才能触及到它们所保护的幼我。只有幼我得到疗愈,这些保护者才不必再以这种形式出现。疗愈内心的伤痛和恐惧,才是平息每天内心无数嘈杂声音的捷径。也许它是你父母的声音。这种声音也可能比较抽象,是社会的声音。你脑海中的声音在说什么?能否通过仔细倾听这种声音,追寻其根源,找到其努力避免再次出现的伤痛和恐惧?吊诡的是,倾听这种声音,往往会让我们感到安全,仿佛它们说的不无道理。
内在保护者为了让你在外部世界中免受苛责和羞辱,可能对你既苛责又羞辱。如果创伤没有得到疗愈,这些声音会像上瘾一般,不断重复着,直到要避开的伤痛和恐惧得到了抚慰。当我们友善对待我们的这一部分,理解它们的存在是为了避免幼我受到更多伤痛,并且感谢它们为幼我所做的努力,内在保护者就会开始感觉到被倾听和被理解。这样它们才会放心,愿意打开大门,让我们看到幼我深藏的痛苦和恐惧;这时内在保护者将我们看作保护幼我的盟友,知道我们不会对它们守护的幼我造成更多伤害,或带来更多苛责。随着这些旧有的创伤逐渐痊愈,我们的内在保护者就不必再试图保护幼我遭受更多伤痛了。随着幼我的创伤逐渐疗愈,幼我越来越能够体验探求知识、畅快玩耍、追随直觉的乐趣,内在保护者的声音便会消失。我们认识到,我们的内在保护者,与我们自我的任何其他部分一样,同样值得得到无条件的爱。这些保护者的注意力不再放在防止重复过去的伤痛,而是集中在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上。它们不再说,“你不应该让任何人看到你的眼泪”,可能会说,“你的眼泪非常宝贵。这个人值得你分享自己的眼泪吗?”它们的智慧将指引你辨别谁才是你值得信赖的伴侣。
开始有意识地倾听自己内在保护者的声音。当你的脑海中出现“应该”和“不应该”的字眼时,往往说明它们出现了。当你能够察觉它们的模式,你可能开始记起这些想法、感觉和行为在你的家庭中被否定的时候。让它们知道你疗愈创伤的决心,现在你将有更多自由做出不同的反应。相信它们会在你疗愈的过程中逐渐卸下防备,期待它们帮助你意识到你与他人之间的相互影响。仅仅通过接受你的内在保护者,将其视作自我富有价值的一部分,你可能就注意到它们的声音已经变得柔和了。
如果苏珊听从内在保护者的告诫,她的幼我就会害怕得躲起来,而她会压抑自己的怒火,任由怨愤累积。如果她的幼我突破恐惧,她可能会情绪失控,对丹大吼大叫,无法与他心平气和地谈论堆积的餐盘和自己的感受。她之所以会如此反应,是因为她的情绪缺乏安全的边界。这两种反应模式,对我们中的焦虑型人士来说,并不陌生。它们会一直延续,直至理性关爱的成年人——你的内在关怀者介入其中,帮助你开始疗愈内心创伤。
这些方面就像是你自己的小孩,你要留意它们被唤醒或想要发泄情绪的种种迹象。你的内在关怀者可以和它们谈谈,倾听它们的需求,也就是说,熟悉它们的情绪状态,从而你能够帮助它们表述自己在任何时候的感受,并且能够认识到它们的情绪动荡只是暂时的。从根本上说,这意味着成为它们的靠山,这样当它们感到要被遭到遗弃的恐惧淹没时,它们将不再为了让自己感到安全,不顾一切地抓住任何能够抓住的人或事,因为它们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就存在可靠的支持系统。有些人将这一过程称作自我再抚育(re-parenting),因为这在本质上是让自己获得儿时主要照料人未能充分提供的东西。随着这种关怀系统增强,一种内在同步调谐将会形成。在漫长的人生中,我们需要并想要与他人建立亲密连接。这是我们人类的本能。疗愈自己受伤的幼我,将使之成为一个快乐的成长过程,这样你便不再疯狂寻求他人填补你内心的空缺。随着你的创伤逐渐愈合,你将会发现,你开始依靠许多愿意他们有些是你的内在关怀者,有些是你相信能帮助你的人。与此同时,你还会在目前的生活中结识更多这种愿意支持你、让你感到温暖的人。在我们一同踏上疗愈之旅时,请告诉自己,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来。我们不用达成什么目标,也无须赢得什么奖励。你的幼我总是会陪着你,它们总是会需要安慰和呵护。学会信任自己的内在关怀者以及其他在这段旅程中陪伴你的人,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一开始你可能不适应,但久而久之你的安全感会因此不断增长。
如果你的父母能够认可你的情感,让你知道你的需求得到了关注和理解,他们可能会询问你对他们迟到的感受。仔细聆听之后,他们可能会点点头告诉你:“是的,难怪你担心。不知道我在哪,你一定很害怕。”品味一下,这番话会让你的身体产生什么样的感受。
我们都时常会回避自己的感受,因为这是我们在成长过程中学会的“技能”。然而,感受是情感需求的信使。不认可自己当下的感受,就是不允许自己产生这种感受,也就是不允许自己有当下的需求。容纳这些感受,就意味着学习接受你的内在关怀者和那些在这段疗愈之旅中陪伴着你的人给予你的认可。要想学会以一种健康持续的方式满足自身情感需求,无论你是依靠自身内在关怀系统,还是依靠能够为你提供帮助的他人,这一步都至关重要。
至于什么样的感受会被唤醒,焦虑型依恋人士最痛苦、最压抑的感受,要数愤怒、悲伤和羞耻。事实上,甚至阅读这些字眼,都可能让你感到内心沉重。学习接纳(lean into)这些感受,尤为重要。愤怒可能是最可爱的感受。我们的愤怒想要保护我们,希望他人通过道歉或其他方式补偿我们。尽管合理表达愤怒,能让一个人确切知道他们对你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可是如果这样做会威胁你对伴侣的依恋关系,仅仅想象这样的对话,都能唤醒你的核心遗弃创伤。如果你的伴侣做出防御性反应,完全将你拒之门外,怎么办?为了满足自身需要,冒这样的风险,值得吗?还是装作一切安好比较容易,只需在自己的伤口上再贴一个创可贴,任由自己沉重的内心变得更加沉重。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沉重转化成悲伤,哀悼
命名一种情感(一种可观察到的情绪表征),可以缓解边缘放电。有时我们需要‘通过命名驯服自己的情感’。”他的意思是,我们对经验的情感反应存储在大脑的边缘系统,具体来说,杏仁核。当遭遇痛苦或恐惧经历时,这些情感反应变成我们的核心创伤,每当我们遇到让我们想起最初经历的事情,它们都会被重新激活。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我们仿佛回到这种经历令我们痛苦或恐惧不已的时刻(通常在我们的童年时期)。如若得不到帮助,受伤的幼我便会受困于此情此景,并且从此处做出反应。通过命名你当下的感受,你唤醒负责逻辑和思维的前额叶皮层,使其介入其中,提供帮助。你也在向幼我承认并表明,你看到并且理解它们的经历。这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效果非常明显。为自己的情感反应命名之后,你就可以问自己:“这种反应恰当吗?”答案往往比较复杂。以幼我早年的经历来看,这种反应是恰当的,即便它看起来过于强烈了。最重要的是,这种强烈情感的出现是给你机会,让你面对幼我最初的经历,这样你就可以认可你的感受,疗愈这些经历带来的创伤。这时,内在呵护者可以请幼我进入安全场所,看看它们是否会告诉你初次经历这种痛苦时的年龄。
认识并理解这一过程后,你便可以提醒自己,任何当时被触发的交感反应,现在都是与承受这种创伤的幼我共处的机会。久而久之,当你感到交感反应被触发时,仅仅注意到“这可能是旧的神经回路”,就会开始减慢这一过程。3.吸气,让腹部扩张,尽量延长呼气时间,使它比吸气长。你的腹部充满气体,会扩张,与你可能习惯的方式恰恰相反。例如,吸气数到四,呼气数到五或六。呼气时气经过头顶。注意一切并因此放慢速度。这种呼吸方式帮助你的身体向大脑传达你没事的信息。感觉自己的呼吸,感觉气体随着呼吸进入腹中。专注于呼吸的感觉,不要理会脑中思绪。
虽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只是温暖的关怀和善意的理解,但如果有恐惧,就要得到安全;如果有羞耻,就要得到接受;如果有痛苦,就要得到安慰;如果有遗弃,就要得到陪伴,这些也很重要。这些被称作修复性(reparative)或证伪体验(disconfirming experience),能够改变承受幼我创伤的隐性记忆的体会。
多数焦虑型依恋人士自我价值感低下。这是我们为了融入家庭,不得不排斥或否认某些方面的自我的又一后果。当我们在生活中无法获得所需的认可时,我们往往总是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对焦虑型依恋人士来说,幻想一段永远不会失去的爱情,会暂时抚慰隐藏在他们潜意识中的一种悲伤看法——得到的爱情,总是会失去。尽管这种幻想听起来似乎很不健康,但内在保护者编出这样的故事,至少能让我们暂时摆脱被遗弃的痛苦。
无我(Selfless):无我的状态根源于没有获得所需的帮助而培养出内在自我价值感(经常责备、羞辱自己)。在这种状态下,为了适应不稳定的关爱,我们逐渐认为,给予是获得爱的前提,即要想获得关爱,我们必须努力不去关注自身需要。通常这样做并不难,因为我们已经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们将大部分时间花在照顾他人需要上,所有建立或执行边界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我们或意识不到,或不敢表达自身需要,因而总是感到疲惫不堪。在无我的状态下,我们往往专注于外在世界,忽视内心世界,经常处于一种求生模式,无法停下来关注自己。我们不敢将注意力从对方身上移开,唯恐触碰到内心疼痛不堪的遗弃创伤。由于我们与内在自我鲜有连接,我们很难相信自己,经常怀疑自己的决定。由于没能与父母形成同步调谐,处于无我状态也意味着依赖他人对自身进行调节。为了生存下去,幼时我们就学会了在关系中谨小慎微,察言观色,忽略自身需求和感受。
自私(Selfish):为了适应缺乏关怀的成长环境,我们可能逐渐认为,我们要完全依靠自己,才能获得想到和需要的东西,从而进入另一种极端状态。在这种不断满足自身需求的冲动背后,是与无我人士同样的空虚和恐惧。我们所有的内在保护者完全专注于满足自身需求,因而可能自我意识膨胀(经常指责并且羞辱他人),以此保护自己,以免感受到深藏内心的无价值感。我们害怕袒露内心,很难做到真正的共情,认为还是对他人紧闭心门比较安全。一方面,我们有时会变得非常独立,不愿依赖他人,满足自身需求。另一方面,我们为了满足自身需求,可能会提出无理要求。令人悲哀的是,即便这些需求得到了满足,我们内心的空虚也无法被填满,因而我们总是需要更多,我们也总是处于交感激活的状态。我们非常害怕暴露脆弱,为了保护自己,会专注于自己感到更有权利和更能控制的关系。我们很难做到同步调谐,因为我们的安全感建立在独立性之上,在我们看来,向另一个人袒露自己,是对自身安全感的一种威胁。我们喜欢感觉到与他人区别开来(有时也需要感觉很特别,或比他人更好),因而我们与他人之间可能界限分明,不容变通。我们总是信任自己,难以信任别人。为了生存下去,我们学会专注于自身需求,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支配或操纵,以免暴露内心的空虚和痛苦,我们对他人的需求不管不顾。我们大都有过只关注自己的时候,或者生命中出现过只关注自己的人
自我充实(Self-full):我们能够保持自我意识,并根据内心状况和外部条件,在亲密、互相依存和自主之间自由切换。我们认为亲密关系的实质是互相依存、相互扶持,并且能够信任对方。

你本能地将新伴侣看作潜在的拯救者,而他们却让你感到更加失落、更加孤独。
当我们的父母无法给予我们充足的陪伴、关爱以及认可,我们内心对时刻关注我们的完美人士的渴望一直没能得到满足,于是我们内心便隐藏着一种需求,希望有人那样无可挑剔地对待我们。
悲剧的是,一段关系刚开始时,往往会出现这种对彼此的完全关注,但随着关系逐渐成熟,这种关注自然会减少。对彼此的时刻关注,开始为生活的需要让位。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建立更多信任,不断确认的需求会随之减少。但是,如果我们尚未走出早年经历的伤害,幼我往往无法做出这样的转变。它们会越来越害怕,为了维持恋情的热度,越来越牺牲自我。
它们开始执着于与伴侣保持亲密,将其所有精力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为此不惜放弃自己残存的自尊。更糟糕的是,如果对方具有回避倾向,这种程度的关注只会将他们推得更远,对方为了感到安全,开始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可能会不接我们的电话,或者干脆突然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如果这些痛苦的经历对你来说很熟悉,请记住,产生这些行为或感受并不可耻。这只是你的幼我感到生存受到威胁,在努力建立亲密感。仅仅在出现这些感受或行为时,意识到这一点,就迈出了学习如何在陷入这种状态时进行干预的第一步。尽管拯救幻想试图保护我们的遗弃创伤,但可悲的是,正是这种幻想使如此多的人深陷于痛苦不堪、甚至不乏虐待的关系中,难以自拔。无我是一种美德,他人的需求永远比我们的更重要,诸如此类根深蒂固的观念,只会让这一问题雪上加霜。通过我们所做的努力,我们的幼我将发现,它们拥有内在关怀者作为内在资源,值得信任的人作为外部资源。如此一来,拯救幻想就会失去吸引力。
爱情饥饿无我状态能够放大,表现为所谓的爱情饥饿(love hunger)或情感饥饿。当人们非常缺爱时,他们会产生要把自己所爱对象“吃掉”的欲望。
我们最终会舍弃拯救幻想。就目前而言,有这样的意图就足够了。这一决定会让你相信,在强大而温柔的内外支持下,落入孤身一人的恐惧是走向疗愈的下一步。选择这条路需要勇气,因为当你还是婴幼儿时,你第一次这么信任、这么脆弱,结果你的信任为你带来了伴随至今的痛苦。
我们背负着这些旧有的创伤,这只是作为人类真相的一半。另一半是,我们的每个细胞、每个神经通路,都蕴含着尚未被开发的生命力资源。疗愈我们的痛苦,为这种内在生命力的出现创造空间。从灵性角度,我们可以称之为与更高源头之间的连接。幼我一直试图通过依恋他人获得完整感,早年经历蒙蔽了它们的双眼,使它们无法看到宇宙的简单真相:它们本就与万物相连。身处被遗弃的恐惧之中,这种深刻清醒看待事情的方式,可能会被误认为幻想,但当我们疗愈创伤,将拯救幻想舍弃,我们将离这种受到支撑的安全感越来越近。
这项冥想练习即将完成,你可以扩大自己意识的范围,关注整个身体,深呼吸三次,将呼吸送入你的肌肉、腹部和心脏,与此同时向你宝贵而智慧的身体表达谢意。
就你的大脑而言,你的杏仁核得到位于中间的前额叶皮层越来越多的支撑,就会产生安全感和被照顾的感觉。可以说,你的内在关怀者不仅存在于你的内心,也存在于你疗愈时那种被支撑的感觉之中。之前,你的杏仁核处于高度警惕状态,期待着每一次新的抛弃。现在,你会发现自己在受到激活时有了更多空间,可以去思考,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最令人欣喜的是,随着你继续以这种方式疗愈,你也在重新建构幼我对关系的期待。刚开始,你对关系的意义会产生不同的体会,潜意识中关于伴侣关系的认知也会随之发生改变。久而久之,你会发现自己对自身价值、对给予与接受爱的意义也有了意识层面的思考,也开始改变。
我们每个人都有两种边界,一种是内在边界,一种是外部边界。边界并不只是搞清楚自己什么能够容忍,什么不能容忍,然后告诉我们的伴侣。这些是外部界限,其基础是我们感知什么对我们来说可以、什么不可以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是我们正在做的深层疗愈工作的结果之一。那么,内在边界是如何形成的呢?幼时,我们一直观察父母或其他照顾者,看他们的反应,他们的反应折射出我们内在的情感。
那么,内在边界是如何形成的呢?幼时,我们一直观察父母或其他照顾者,看他们的反应,他们的反应折射出我们内在的情感。如果我感到愤怒,我母亲说“我的宝贝这会儿看起来好生气哦”,我会感到自己被看到并且被接受。我从中明白我的需求是合理的,我能相信自己明白自身需求。这就是内在边界坚实的基础。但是,如果我的父母看到我生气了不开心,视若无睹,我就会开始感觉这种情感有什么不对。那时,我与最亲近的人建立连接的需求,远远比我了解自我的需求强烈,所以如果这种情况一再发生,我会将这种情感当作“坏事”将其隐藏起来,因为这种情感会破坏我与最亲近的人之间的连接。而且,我会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他们,看我是否惹他们不开心了,然后拼尽全力安抚他们,让他们与我保持连接。我不但不会相信自己能明白自身需求,还会建立一种牺牲自己维持关系的根深蒂固的行为模式,如此一来我就完全缺乏了健康的界限感。
内在界限帮助我们感知自身需求,敢于向伴侣分享这些需求。我们不会因为伴侣与我们需求不同,而感觉受到威胁。我们能够商议如何满足这些需求,做出必要的妥协,而不失去自我意识。另一方面,当我们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情感、行为负责任,并为关系维系做出贡献时,双方就足够可靠,关系就足够安全,两个人也能够变得越来越亲密。
愤怒是我们表达痛苦的重要方式,往往告诉我们哪里的边界被打破了,哪里应该设定边界。如果你深入探究自己的愤怒情绪,通常会发掘出受伤或恐惧等情感。愤怒是一条通往众多情感的线索,帮助我们意识到自身未被满足的需求、恐惧及痛苦。
作为人类,我们最根本、最迫切的问题是“你和我在一起吗?”当这个问题的答案总是“没有”时,我们的情绪便到达了临界点。
每当我们因为担忧别人的反应而开始隐藏自己真实的自我,我们不仅在逐渐抛弃自我,我们也损失了相互学习、增强亲密感的机会。在疗愈创伤的过程中,我们可能感受到自己被两种力量撕扯着,一种是失去某个人的恐惧感,另一种是开始感觉到清晰边界的力量的喜悦之情。随着我们的自我变得更加充实,我们开始意识到两种边界的重要性,一种让我们对自身需求说“好”,另一种允许我们对他人需求说“不”。
焦虑型依恋人士不太可能设定这样的边界,但我们很可能从逃避型伴侣身上感受到它们。我们要努力实现自我充实,这样我们就能既敏感又强大,从而能拥有空间使我们的边界系统具有灵活性。
这也说明,他们的幼我非常害怕被抛弃,因而很难接受从连接到分离的转变,而这一变化其实是任何关系正常且重要的部分。
要知道,我们越是善于保持自己的界限,就越能够尊重他人对空间的需求。
有时候像瑞贝卡那样提出分手,只是真正放手的第一步。我们无法完全抛弃对这段关系的幻想,如果我们因为恐惧,不敢完全向对方关上大门,而是继续联系,与对方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那么这个人会一直待在我们的能量场中,令我们感到沉重不堪,使我们无法完全开始新的生活。我们还会因此变得更容易对“吸尘(Hoovering)”上钩。“吸尘”是一种现代说法,指的是一位前任试图通过吸引我们与其恢复联系的方式,重新回到我们的生活中。避免这一情况的唯一方法就是彻底放开所有旧有的依恋,也就是彻底哀悼你失去的梦想,同时设定边界,以避免再联系。
通常,哀悼一段关系的逝去需要一定时间,需要一层层地进行。在经历悲伤的过程中,焦虑型人士倾向于放手得比较慢,因为我们依恋得如此之深,回归自我可能看起来道阻且长。
我经常听人说,“这段关系并不好,可我还是很想念他”。
作家兼心理治疗师苏·约翰逊博士(Dr.Sue Johnson)在她的《抱紧我》(Hold Me Tight)一书中指出:“痛苦是不可避免的,独自痛苦却令人难以忍受。”
我们将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并且知道自己可以提出自己的需求。我们将减少控制他人的欲望,更能调整自己的行为,更好地照顾自己。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尊重我们自己的关系底线,愿意在底线被逾越时完全放手。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一个人的成长,一个人自我意识的增强,并不一定会导致另一个人产生同样的变化。我们对亲密关系更加积极的拥抱态度,可能会吓坏我们的回避型伴侣,他们已经学会以回避的方式应对自己的创痛。我们越来越能理解导致这种回避的原因,我们的理解可能足以令我们的伴侣也想寻求他们自己的疗愈。抑或,创伤可能已经深入骨髓,关系很快就会走到尽头。即便这段关系存续下来,也不意味着从现在起就会一片和谐。冲突在关系中不可避免,要想变得更加自我充实,我们还要拥抱这些自然产生的“裂缝”,将其视作成长的机会,借此加深对彼此需求的认识。实际上,每一次裂缝的修复,都会增强我们与他人的连接。
这段关系是否有可能满足我对深层连接的需求?这个人是否也对让我们的关系帮助我们双方都成长感兴趣?
当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们无法做到这点时,向我们展示他们有弥补我们痛苦的意愿,这是形成安全型依恋关系过程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然后我们准备收集更多证据,证明我们的伴侣根本不爱我们,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抛弃我们。这些都是一种自我保护,是我们为了保护幼我早已学会的手段。可悲的是,执着于我们所谓的真相,只会阻碍我们获得真正想要的东西、接受真正需要的东西。与此同时,我们缺乏所需的安全感,无法对伴侣可能也具有的创伤感到好奇。保持好奇开放的心态,不仓促下结论、想象最坏的情况(这样做会使这些情况更可能成真),其关键在于能够慢下来,关注双方可能出现的状况。将注意力集中在我们害怕的事情上,而平静能让我们看到整体的状况。
我对他们各自的伤害或恐惧的好奇心,逐渐成为他们看待彼此的新方式。在这种情况下,我成为了他们内在关怀者的声音以及看待事情方式的一部分。以一种温柔安全的方式倾听他们各自的创伤,帮助他们各自的幼我成为他们看待和了解彼此方式的一部分。
这将使你们更能够大胆说出各自的需求,不必因为自己的感受而相互指责。或许你需要更多关注,抑或你只是需要确定对方是爱你的。培养即便在你感到痛苦时仍然忠实于内心、富有同情心地交谈的能力,是实现自我充实、建立持久亲密感以及相互依存关系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如果我们想要建立起更加健康的关系,需要做出相反的努力。双方都必须愿意努力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尝试在感到不安时做出不同的反应。
当被抛弃的恐惧感被触发,焦虑型人士往往会立即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在不确定性的作用下,他们的焦虑感不断攀升,折磨着他们的内心:他们需要问题的答案,他们需要解决办法,他们现在就要!他们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不断地向四周扩张,使得他们像章鱼一样伸出多个触手,试图找到令他们感到踏实的东西紧紧抓住。如果他们得不到充分的宽慰,无法安心,他们就会发怒、挑起冲突,以便继续联系,这样就有可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们可能会批评、责备、辱骂、尖叫,甚至扔东西。 如果他们在儿时这样做过,起了作用,或是他们看到过父母如此争吵,那么这种模式已经根深蒂固,随时都可能被触发。
回避型人士一般以不同的方式应对危险。首先,令他们感到危险的是亲密感增多,而不是减少。虽然他们通常没有意识到,但他们的反应系统里充满了儿时没有得到情感关怀的痛苦,因而如果有人让他们卸下心防、走上前来,他们会感到受到威胁。恐惧感可能会令他们关闭心门,“龟缩起来”。虽然这表现看起来合情合理,能够给出各种逻辑上的解释,但内心深处隐藏的是对袒露脆弱以及这样做可能会带来的结果深深的不信任。如果伴侣施加更多压力,他们就会大发雷霆、冷嘲热讽,或刻意贬损,试图令对方感到羞耻,从而暂时撤退或完全离开。可能他们家里所有人都这样回应情感反应,因而这样的反应模式也根深蒂固。对于那些感到痛苦时容易关闭心门以及习惯性压抑情绪的人来说,学习分享心声可能非常难。而对那些容易被焦虑感吞噬的人来说,让他们退后一步,可能也同样困难。他们还都感受着根深蒂固的保护机制具有的强大牵引力。承认这些,能够帮助伴侣找到对彼此的同情心,这是迈向重新连接的一大步。
我除了要努力继续为我的幼我提供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还必须学习如何让我的伴侣在不开心时放心地告诉我。首先,这意味着提醒自己他不会抛弃我。他后退时,只是在经历自己的创伤。我也帮助自己的幼我认识到,我的痛苦是对自己内心一些旧有的东西所形成的反应,不是伴侣的行为所造成的结果。我发现,我努力这么做的时候,实际上给了他空间,使他能够处理自己的感受,尝试告诉我他不开心的原因。
我除了要努力继续为我的幼我提供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还必须学习如何让我的伴侣在不开心时放心地告诉我。首先,这意味着提醒自己他不会抛弃我。他后退时,只是在经历自己的创伤。我也帮助自己的幼我认识到,我的痛苦是对自己内心一些旧有的东西所形成的反应,不是伴侣的行为所造成的结果。我发现,我努力这么做的时候,实际上给了他空间,使他能够处理自己的感受,尝试告诉我他不开心的原因。
1. 当你冷静下来,准备好与伴侣面对面好好谈谈时,专注于内心。深呼吸,确保你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位置,提醒自己:“我们是同一队的。
2. 首先,想想对方身上你欣赏的方面,大声说出来。你们各自想说出多少条都可以。我知道,当你们可能正对彼此生气的时候,这样做听起来似乎很难,但这样做会帮助你卸下防备,使你们进入开放共情的状态,从而能够建立连接。
3. 轮流分享自己为什么不开心,用手机上的计时器限定。轮到你分享时,说最多不超过三分钟,尽量多用以“我”开头的陈述句。例如:“当你不回我短信时,我害怕你不爱我了。”如果你意识到任何与儿时经历相关联的感受,你也可以将它说出来。不要因为你自己的感受而责备你的伴侣。让他们知道你的旧伤被他们踩到了即可。
4. 现在轮到你的伴侣告诉你他或她听到了什么,然后问对方你听得对不对。不要争辩,不要添油加醋。在意象关系治疗中,我们称之为镜映(mirroring)或印证式倾听(reflective listening)。
5. 当一方已经发言,另一方已经倾听并反馈自己听到的内容,交换位置。你们都要尽其所能真正看到、听到并了解伴侣的感受,激活你们大脑中的共振回路(resonance circuitry),使你们能够与对方的感受形成共情。
6. 此外,倾听者还可以加上几句认可对方情绪的话,比如,“听你说的这些,你有这样的感受能够理解”。请记住,所有的感受都是真实存在的,你不需要同意对方的观点,才能认可他们的感受。
7. 一旦你们都借此机会真正倾听并认可彼此的感受之后,你们可以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它可以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也可以仅仅是让彼此知道,你们已经准备好在今后的日子里更加关注对方的需求。
每当你们发现陷入敌对关系时,问问自己:“我们的关系具有什么优势?哪些方面我们做得越来越好?哪些方面我们作为伴侣从未出现过问题?”这可能是一个颇有助益的沟通话题。
首先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你们双方都要实现自我充实,在伴侣之外培养值得信赖的关系。有了这种支持,你便能够逐渐在焦虑感来袭或撤退的冲动涌上心头时,保持自我。在此基础上,立志修复任何裂缝,无论这一过程有多痛苦,会让你更容易平稳度过所有关系中难以避免会出现的种种起伏——不仅是伴侣关系,还包括与朋友、家人、同事之间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短暂的冲突实际上会帮助建立更多信任感和亲密感,同时帮助你明白,冲突不一定会造成分手(也就是抛弃)。情感确实脆弱、混乱,而且难以预测,但情感也只是在试图告诉我们自己的需求。当我们为自身核心创伤以及为保证自身安全形成的保护机制承担起责任时,我们便可以选择如何做出反应。
在一段相互关爱的关系中,重要的是要去接受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改变。沟通一直会有所帮助,旧有的创伤也能够愈合,两个人相处的方式会因此产生一些根本的变化,但有时我们必须去接受我们眼中伴侣的不足。这也从你接受自己开始:你越能接受你的全部,就越能够接受伴侣的全部。你将不再将彼此视作敌人,而开始看到你们的真实关系:两个不完美的人通过加深对亲密关系的认识,帮助彼此疗愈创伤。
科学告诉我们,我们93%或更多的成分与星尘相同。我喜欢将我们支持性的关系想象成天空中的一个星座,彼此连接、相互支持,这样我们才能一直闪闪发光。当我们允许自己相信宇宙以及我们与生俱来的内在智慧时,我们发现有比我们受伤的思想和情感更加重大的东西在我们身边,一直引导着我们,支持着我们。我还相信,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心灵智慧以及他人和宇宙的支持,将让你越来越靠近自己注定要走的道路。因此,你可能会在生活中遭遇富有意义的巧合,让你感觉像是宇宙在向你示意。心理学家卡尔·荣格(Carl Jung)称之为共时性(synchronicity)。你有过发现自己难以置信地欣然而笑,仿佛一件又一件事串通好了,要告诉你做出了正确选择的时候吗?一切都顺理成章,不需要你费任何力气。也可以很简单,比如你有某个疑问、欲求或需要时,在最合适的时候得到奇迹般的解决。抑或,你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一首歌,你知道就是为你准备的。也许这种时刻出现在一本书中,当你看到一句话,感觉它就是在讨论你刚经历的事情。久而久之,当你找到自己的节奏,建立了更多的信任时,试着去留意宇宙向你示意的所有方式,这会帮助你记得你一直都拥有支持。这意味着,你不仅要留意自己受到伤害的所有方式,也应该开始留意宇宙提供机会让你成长的种种方式。
她必须接受一个虽简单却往往令人害怕的事实:我们不能控制每件事如何发展,也不能期待事情按照我们所设定的时间发生。当我们感到焦虑时,为了冷静下来,我们通常会反复尝试控制别人的感受、想法和行为,这样我们就能让事情向我们需要的方向发展,从而平息我们的焦虑感。可是,事实上,这样只会加剧我们的焦虑,因为我们试图做到我们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要想真正平息我们内心的焦虑,只能通过建立内在安全感,这样我们就能逐渐放手、退后、听从宇宙的安排。
这是因为,当我们与大自然形成连接时,我们会记起自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与世间万物紧密相连。我们会产生一种被拥抱的感觉,从中获得安全感。我们通过自己的感官体验,与自己的身体形成连接,从而获得一种深刻的亲密感。如果我们与大自然形成连接,得到大自然的抚慰,会在很大程度上帮助我们疗愈创伤。大自然永远在那里,以其完美的涌动、呼吸,给予我们能量,让我们的系统回归平静。
如果你遇到的伴侣有回避的倾向,那么你们两人需要认识到,你们是如何激活对方的反应模式的,并且共同努力疗愈创伤。如果你的伴侣愿意参与进来,这就有可能发生,而且可能是一条通往共同成长的富有意义的道路。
拥有焦虑型依恋风格,意味着你敏感体贴、心地善良、拥有极强的共情能力。当我用章鱼来形容你的能量时,也许你在想,“咦,章鱼,好恶心”。但其实章鱼因为失去了硬壳保护,十分脆弱,从而形成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智商。它们能改变颜色、形状、质地来伪装自己;如果一条触手被抓住,它们能自动将其抛弃,长出一条新触手;能钻进极其细小的洞穴逃避捕捉;能快速学会完成任务;甚至能与人类建立起关系。或许你能看到,自己脆弱的幼我儿时能够出色地适应所处环境,尽其所能保持与父母的亲密关系,并且保护自己。如今有了疗愈创伤的支持,你的幼我同样能适应所获得的关爱。当我们的幼我不需要为了满足自身需要而抛弃自我,它们便能从自我充实的角度,给予他人它们的敏感体贴以及智慧与慷慨的关怀。它们的内在和外部边界将明确且善良,从而它们不仅能给予周围人,还能给予自身内心世界那种关注和呵护。
焦虑型人士的另一种优势是,他们往往愿意接受改变。我们习惯于求助,而不会像回避型人士那样逃避问题,因此我们更可能为了疗愈自身核心创伤而寻求他人的帮助。因为我们儿时的家庭经历往往告诉我们,与其抵抗,不如合作,后者更安全,所以我们更可能接受他人的支持,我们能量得到扩充,从而更容易向周围人敞开心扉,实现同步调谐。总之,我们儿时必须要形成的安全感,使我们成为疗愈创伤的理想伙伴,随着恐惧和不安全感逐渐消失,也会使我们成为共跳相互依存之舞的完美人选。
在西方文化中,我们接受的教育告诉我们,独立和自力更生是首要价值,它体现出一个人的能力和创造性。但独立并非人类本能。正如我们反复强调的那样,与他人建立连接是一种本能,经过漫长的进化,我们的整个系统都期待处于安全温暖的关系之中。我们具有一种优势:我们依恋风格的特点就是建立和维持关系,即使儿时这方面的经历带来的核心创伤使我们很难信任别人。现在,随着创伤的疗愈,对健康关系认识的加深,你能坦然接受自身需求,你能明白依靠他人是健康的,你能为自己天生的相互依存能力而感到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