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钧(1937-2013)看画笔记
生涯漫长的画家、教育家赵大钧,历经几次创作之飞跃。
任何画家的点滴进步都是困难的,更何况“飞跃”。对于赵大钧这个出生在1937年而言的老艺术家而言,恐怕更是如此。深重的时代包袱,即建国后单一化的艺术要求,在这一代艺术家身上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迹。赵大钧在晚年(2008年之后),竟然能“抹除”胎记,呈现出迥然不同的艺术新貌,并在艺术的新途中走得愈加幽深,更是不可思议。直至因为COVID骤然去世之前,他的艺术新路仍然在延伸,毫无疲态,毫无停滞,不禁让人遐想连篇。可惜老先生终于是过早地故去了……
早年,他有“失败”的探索;中年,他多少因为教育的恪尽职守,“耽误”了自己的创作;晚年,放下万般限制,终成一新境。好在,晚年的新阶段,仍然足够漫长(2008-2023),生命饱满有力,留下诸多作品,已足够后世学习。
我远远目睹他晚年的新作,老树不断绽放新芽,总想着有一日去到沈阳拜访;不料看到噩耗的一日却先行到来,感到悲伤又遗憾。几个月前终于去到沈阳,去到鲁美,走过老楼,想赵先生不知经过这里多少次,更是难过。
这里记录的重点,不是晚年的新画,而是赵大钧中年创作的一次“失败”转型。只是我的疑惑。
简单而言:1978年、1979年的素描中(78年的《力士》、79年的《掷铁饼者》),人体的分型结构,显示出了立体主义的块面结构,而且相当精彩——当然,赵大钧更贴近学院派的结构基础,无论是光影还是肌肉,还是十分忠实于现实。无论如何,暂且不深究赵大钧的“立体主义”的来源(他大量研习毕加索没错,但是时期还未考证),这种发源如此之早的立体主义的倾向——自我摸索出来的新的创作路径——为何在八、九十年代,没能成功地转化到他的油画创作中?




世纪之初的立体主义不仅毕加索、布拉克在法国的运动,其影响深远远播各地。意大利未来主义的艺术家们,甚至将立体主义发展出了新的面貌,他们的分型块面,继承立体主义者的造型原理,却进一步彰显了速度、力量、节奏——所谓工业化新世纪的、乃至是未来主义的韵律。看到赵大钧的素描结构,首先疑惑着为何没有延伸到他的油画之中?其次不免想,如果他演着如此造型推演,是否也能诞生非常有新意的路子?
七、八十年代,赵大钧除了个别主题创作,其他类型的油画几乎不存。90年代,倒是一些瓶花作品,看出了立体主义因子的延续,但是她们如这一时期的众多作品一样,突出的地方是黏腻、乱糊的颜色,实在不悦目,又并无什么意涵……人体作品更不要提了,确实很一般。当然,这绝对不是说要生产所谓“中国的立体主义”,这里“立体主义”只是一个一般性的描述语言——是一种造型的基础方式,而沿此方式,按理应该推进出更有意思的东西来。赵大钧在素描中已经彰显了对于这种新的结构方式的自信掌控,只是遗憾未能在油画中走得更远。在遗憾中,我心有疑惑。这是待解的问题。

对于《老美专》《炼钢厂》这类作品,虽有怀旧的地域性,但是艺术上总觉得不那么对味。一方面是严格的学院造型要求着自己,于是特别紧绷;另一方面又想着搞出些新东西来,所以在色彩笔触上狂轰乱炸,于是有些污杂。总不是那么舒服。


可见艺术就是真的真的很难啊。
但是,但是,晚年的赵大钧!命运眷顾崇敬艺术的人!相较于早先的作品,实现了不可思议的飞跃(虽然当然建立在已有的艺术积累上)!生命,自由!老先生一定非常幸福吧!他终于找到了只属于他自己的、卓然不群的艺术表达,不再囿于技术、不再缚于历史,完全地、十足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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