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断片“ist nur die Form”(1803-1804)
GW5 S.330-331. 这是一则与耶拿体系筹划I同时间写作的断片,GW将其标注为“Fragment zum Ende des Systems”,关于体系的结尾。断片主要是黑格尔对艺术(与宗教)和绝对意识的思考,在其中,艺术被规定为使得材料/内容能够具有Gegenwart,并且变得lebendig的形式或映象(美学界常译为显现,Schein),而材料/内容则是绝对意识。几个值得注意的点:1.这则断片表明早在耶拿时期黑格尔就将艺术定义为真正绝对者(且不论是绝对精神还是绝对意识)的Schein,一定程度上反驳了Gehtmann-Siefert认为把艺术规定为Schein是Hotho的杜撰的观点;2.对艺术种类的划分并不来自于艺术史中人们熟知的“古今之争”的框架,而是来自对其材料进行的概念性的划分,而且十分罕见的是其中几乎看不到古典主义美学观的影响,本该最符合古典美定义的“个体将自身直观为绝对的意识”反而成了“最丑陋”的形象,这些只在柏林时期黑格尔对浪漫型艺术的分析中有些许残留;3.在表明艺术是绝对意识的映象的同时,黑格尔也揭示了绝对意识与艺术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绝对意识只能以概念的形式实存,艺术的形式并不能真正让绝对意识当下在场,而只能是对它的渴望(“渴望”这个词语很容易与《基督教的精神及其命运》对耶稣崇拜的批判,和《精神现象学》对优美灵魂的批判联系起来),是对绝对的一种遮蔽。这样一种对艺术的批判也延续到了体系筹划III之中(黑格尔在其中仅仅称美和艺术为“被意谓的无限性”,是“掩盖真理的面纱”),这比后来所谓的“艺术终结论”要严厉得多。
……只是形式,是绝对当下在场(Gegenwart)的绝对独立性的映象,并且取决于它把映象给予材料时,材料是什么,以及它是否自在地是绝对的。关于这材料,我们知道的是,(a)它是作为内在者的普遍者,在本质上必须保持是内在的、无所作为(werkloses)的东西,这就是爱;当它发展起来(sich gestalten)时,就成为对女人等的爱。(b)它是活动本身,是活生生的作为(Wirken), 纵使男人女人具有绝美的容貌和无比的精力,这些特性引起的作为却只能成为个别的行动,它纠缠在个别者中,只能成为浪漫的冒险。(c)但这些活生生的个体将自身直观为绝对意识的形态,这就是诸宗教的创立者(Stiffter),他们本质上是现实的、实存于历史中的、并非绝对自由的形态;在苦难和折磨中,这些宗教角色最鲜明地呈现出绝对的痛苦,他们的形象并不是美丽的、获得满足的,而是最为不满的、最为丑陋的。(d)最后是个别意识与绝对意识的关联,这种活生生的关联在于,一个民族虽然是具有个别性形式的意识,却完成了一件普遍的作品,在这件作品中,人们将其绝对意识直观为一种形态并将自身扬弃在其中,就仿佛它是他们自己的作品,或者他们在其中就是活生生的。但是,由于这个绝对意识仅仅作为概念而实存,所以它本身在个别意识中并不当下在场,它不能是一件当前的、活生生地完成了自身的作品;它是绝对的彼岸,在它面前,个别意识只能否定自身,而不能在其中活生生地运动。(这里黑格尔划掉了一句:“绝对的自我享受是一种纯粹思辨的自我享受,不带有……”)在这样一种绝对的自我享受面前,个体的活动(Regen)不可能是史诗,只能是喜剧,但它是神的喜剧,人的行为在其中会直接毁灭自身,具有绝对确定性的只是人的虚无,人的意识只是意识的一场幻梦;人的特性永远只是一个完全没有力量的过去,而观赏这齣戏剧的人只会被泪水淹没。
艺术让爱、浪漫的诸行动、历史中的诸形态、对意识的否定得以当下在场,但艺术并不能通过形式来取消其内容的本质——它其实并不当下在场,只是一种绝对的渴望(Sehnsucht);内容如果能让绝对意识在其中得到显现,就必须从它的渴望中解放出来,从它那具有过去和未来两个彼岸的单一性中解放出来,世界精神必须争得普遍性的形式;绝对的自我享受的单纯概念必须从它作为概念而沉入的实在性中提升出来,通过赋予自身以概念的形式,它重新构造了自身实存的实在性,成为绝对的普遍性。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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