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英访谈有感
今天其实是专门空了一天时间出来写篇小综述,迟迟没有动手。午饭的时间打开油管看了十三邀的林小英访谈,既开心又难过,既失望又有希望。
县中的学生,我那会儿读的,应该是远不如林小英长沙的这所县中。那会儿的我们,上课没有这种可以触碰的大屏幕,也没有全英文教学的英语课。上英语课最高级的工具就是录音机放英文考试的磁带,那可能还是在安排了英语要考听力之后。甚至也没有许知远提到的新概念,只有课本,报纸,模拟试卷,做不完的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但是好处是,我们也没有门口的垫子牌,也没有所谓需要滴卡签到的学生卡,更没有挂上榜的不规范行为。最严厉的就是教室后排靠墙罚站(甚至可能都没有,老师也不敢轻易体罚学生),然后还有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从走廊的窗户或者后门的玻璃偷偷监督看是不是有人在搞怪。当然,作为远不如这个县中的县中,即使是县里最好的中,考大学本科的几率,也小的很。但是想来,考大学应该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就和之前的县中对比,我不知道这个社会中学阶段的教育会进化到什么程度,有多少高科技的东西会渗入到简单的教育系统中,也不知道带来的是利是否大于弊。但就这个打卡问题的来说,我的第一直觉就是,哇,社畜的属性原来已经提前了这么多出现在了这些孩子们的生命里。
第二个我很有感触的是,林老师讲的工具性价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全人类的议题,但是我觉得有些不那么开化的地方,这个工具属性可能也不那么严重?(这个不开化的地方,可以泛指国内国外,也可以泛指思想理念。要么还没有意识到,要么不屑于被工具化,要么是经历过工具化以后跳脱出来了。)但是我觉得摆脱工具化,并没有那么容易。要么换一个环境,要么意识到这个问题病跳出已经熟悉了几十年的行为模式。最重要的还是人的自我觉醒。改变需要勇气,可能道路也是艰辛痛苦的。抛开世俗的房子车子工作打卡(并不是说这些不重要),还需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想要什么样的经验。可能寻找自己的内心,是摆脱工具性价值的第一步,但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打磨,还有多少会思考人生的意义,会找自己是谁吗。像林老师说的:“人的一生不能只是谋生啊,如果你不直接为了谋生做的事情越多,你这一生就会越幸福的。如果你这一生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谋生,那这一生就是一个苦役。”
第三个,选科的产物。我今天夏天接到一个亲戚的电话,说自己家的小孩今年升高中,咨询一下问问看该选什么科目,以后考什么专业做什么方向。我甚至在想,才这么小的时候,就要决定以后的职业了吗,学校里有给这方面的辅导吗,日常的教育中引导学生去思考未来的人生了吗,开发学生各方面的潜力了吗?或者家长有这方面的意识吗?我觉得绝大部分可能都做的不够好。我们当时只分文科和理科,如果再让我以现在的见识返回去,重新选择,我可能就不会选理科了,除了我有学不会没及格过的物理,更因为我现在对自己了解的更多,知道自己更适合去做什么。但是到了这个年纪,再去改变,不是不行,但是付出的可能会更多。
第四个,保险起见。责任这么词,落实在具体情况下,根本不是那么轻巧的。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有一系列的规则制度。有制度可能理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是在这个制度的约束下,一点点都不能变通,很多时候让人哭笑不得。可能变通了之后,双方都简单容易很多,,但是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出错率。这个时候谁来承担责任,就会让事情再也无法变通。这就是保险起见。今年遇到的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我骑电瓶车上班的路上,需要翻一个小山坡,山坡上面就是公园,公园是不允许电瓶车进入的,但是那条通行的路没问题,因为山下是机动车的隧道,必须翻山。那天我骑上山坡刚好下暴雨,深圳的天气就是一分钟一个样。然后在马路和公园的交界处有一个长长的亭子,我就选择到那个下面避雨。公园保安的桌椅也设立在那个地方,他见我骑车停在那个下面就非常愤怒,说不允许电瓶车进入公园。我说我就只是避个雨,没有要进去公园的意思,也没有久留的意思,而且也不影响任何通行,也不影响公园的秩序。那个保安变得更加愤怒,说这个亭子,就是公园的!电瓶车就是不可以进来!你人可以避雨,电瓶车不可能!前面十米露天的地方画了停车区域,你可以把电瓶车停到那里,人再过来避雨。那种情况走出去一米我就湿透了,而且淋了雨的电瓶车如何骑啊?保安说那些我都不管,反正就是不能在这里!那一瞬间我甚至想掏出来手机直接打电话给公园管理处了,后来想想算了。可能起不到任何作用,可能保安会受处分,可能被判定我的做法就是不符合管理要求。这可能就是保险起见的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每一颗螺丝钉都在小心翼翼的活着,为了不承担责任,保险起见。
今年我结束了博士后,再找下一份工作。按道理我应该可以进入高校或者研究所,开启下一段事业旅程了。我看了差不多的研究所,差不多的学校,差不多的规定和要求,多少篇文章,多少个基金项目,影响因子多少,毕业学校怎么样,毕业多少年,中间有没有gap。这还不包含进去以后,过几年的考核,产出多少,基金多少,能不能达到要求。我就觉得,有个界,不管是把我分进去的也好,把我筛出去的也好,那个界明显就在那里。就像市中和县中的那个界,都是一样的中学教育嘛。但是你能说没差别吗,不能。勉强给个基础教育的县中,远远跟不上市里的节奏,直接结果就是无法考入好大学。反映到现在的就是,你的第一学历不够好,把你界出去。准备在写的文章,我就在想意义到底有多大,是我继续走科研道路的一个工具嘛,毕竟只有文章和基金能反映你的实力。但是,我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工具,在滔天的科研大军里,像一只蚂蚁一样,搬运实验,搬运文章,作为分母申请基金。我不禁问自己,在做的事情有意义吗,推动了多少科研的进展,还是仅仅就是卷文章卷自己,科研民工有多少热爱在里面,有多少找到了科研的意义。我爱科研嘛,我以前是爱的,但是夜以继日无休无止的工作让我麻木了,那我现在就不爱了嘛,可能换种方式我还是爱的。今天恰好读到了一句诗,借问路旁名利客,何如此处学长生。
教育给了我们什么,我们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我甚至想去学一下社会学或者人类学,学习一下现在的教育科研系统,以及工作模式,都还好吗?(此时还在担心会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