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互鉴》:看展再体验
《丹青互鉴》:看展再体验
20241001
看过几次《丹青互鉴》画展,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体验和看点。看过之后,回来温习,比较,总结,就会有新的体验。
以下就几个方面说一下新的看展体验。
一、真迹与复制品
《丹青互鉴》郎世宁画展,有一个特点,即展品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真迹,一部分是复制品。真迹自不必说,复制品当然也是足够的精美,不论是尺寸,还是精细程度,都可以有很好的观看体验,但是,有几件复制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应该是少了些内容,并不全面。
传统绘画通常由几部分组成,关键的部分是画心,绘画过程是完成画心的部分,包括形体线条和色块,文字说明,款识印章等,这些只是绘画的一部分,也叫画心,是绘画的主体和中心的内容。然后是装裱,就是将画心托裱在画轴上,便于收藏、传递、悬挂、展示等。这时就完成了一幅画作的基本过程,也可以说是一幅成品了。
但是,绘画是活的,后面还会有传承、欣赏、品鉴等一系列的活动,而这些活动会在画作上留下痕迹,使得画作发生变化、改变。
所谓传承有序,一方面有文字档案,另一方面有某种痕迹和说明,比如题跋和印章,最后,这些都会成为绘画的一部分,不可缺少。
细心的读者,甚至会用影像记录每一次展出时的变化,感知一幅绘画“生命”的痕迹,听起来也是有趣。
真迹如此,复制品就有些不一样了。不只是缺少了某些信息,甚至还会“抹去”一些信息。当然也只是猜想,并没有明确的证据。
《丹青互鉴》的展品中,大部分都可以在网上看到,有各种的渠道,有各种的形式,其中就有以“真迹”形式展示的,包含有全部信息的“数字”文件。对比这些文件,可以看到复制品的缺失,而这种缺失,就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观看3幅图片,对比锦春图3,应该是保留了全幅画作的更多的部分,画展的复制品、画心的数字文件,都缺少的一些信息,画心顶部的3枚印章,画心左下角的2枚印章。显然,展览复制品是出自于画心的数字文件,或者说两者同源,很可能是出自二玄社,而画心的内容是被处理过了,上面的3枚印章是骑在画心上的,画展复制品和画心文件上没有,是被抹掉了。
或许可以怀疑,或许也可以相信,这些应该是策展方思考的事情,他们要表达什么,传递什么,讲述什么,我们要接收什么,吸收什么,消化什么,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同样的,还有《聚瑞图》。

对比3张图片,复制品上同样缺少印章。
《聚瑞图》有两个版本,一个是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版本,就是展出的复制品,还有一个版本,藏于上海博物馆,也就是上海版,两幅《聚瑞图》总体构图相同,细节有差异。
如果将两幅《聚瑞图》并列展出,是否会有一种效果,也未可知。想象中应该不难,因为展览中有上海博物馆的展品,《马图》,真迹。
其实画展上有这样的展示,进入展厅后的第一组展品,《竹阴西狑图》,就是两件几乎是一样的画作,都出自郎世宁的手笔,分属两个博物馆收藏,一个是沈阳故宫博物院,一个是北京故宫博物院,这个展示的设计,成为一个看点,也是一个噱头。


二、不只是画心
看展的、讲展的,不知道是否也可以说策展的,似乎只关注于画心,而对于画心之外的内容并不关心,甚至是无视,典型的是印章。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几乎所有的复制品,所展示只有画心部分,没有画心之外的内容,默认舍弃了画心之外的信息。
然而画心之外也是有内容的,也是有故事的。
展品中有郎世宁《弘历观画图》和《雪晴园林、人物图》,以及张为邦《岁朝图》,在画心外侧左下角出,均有“教育部点验之章”,这个印章似乎与画心无关,但却也是记录了画作的不凡的经历。
如果没有这些印章,如果不阅读这些印章,就不知道这几幅画的特殊经历。

三、特别的发现
即便是画心之中,除了图画之外,还有其他的内容。
在这次看展中,关注了展品中的印章,原本也只是的看了几眼,没有特别的期待,然而也算是回馈吧,还真的有特别的发现。
在诸多的关于展览的介绍中,说的多的是图画和故事,以及作者的一些事情,几乎没有关于印章的介绍和说明,不只是对于这个展,其他的对于绘画的介绍,有关印章的说明也不多,甚至是没有,而印章的确是画作的组成部分。
明显可以见到的印章,自然不必说了,在观看印章的时候,有一个十分隐蔽的,有十分特别的印章,被我发现了。当然了,我说的发现,不过是一种调侃,作为研究者,或许这些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是对于普通观众,说是发现,并不为过。这个印章就在沈阳故宫博物院藏的《竹阴西狑图》中,在右下角的隐蔽处。

查阅相关资料和报道,只是介绍《竹阴西狑图》的内容,没有关于“沈阳故宫博物馆藏书画”印章的介绍和说明。
开始还以为《竹阴西狑图》是沈阳故宫博物院的旧藏,实则不是。一篇刊登在《沈阳故宫博物院院刊》第十七辑上,曾阳撰写的《回顾与探索——沈阳故宫博物院发展史浅析》一文中说,《竹阴西狑图》、《松鹤图》以及其他文物,是以巨资于1959-1960年在北京和上海两地购进的。
沈阳故宫原来是有文物的,而且数量也很大,《盛京故宫书画录》、《黑图档》中有详实的记载,只是在清朝逊政之后,沈阳故宫失去了庇护,馆藏书画等文物被运往北京宝蕴楼,沈阳故宫的藏品有115119件,连同承德离宫的文物,总计有23万余件,至此,沈阳故宫也就成了空壳。
1952年底,沈阳故宫清点所藏文物,书画藏品仅有44件。之后,通过国家调拨、征集、收购等途径,沈阳故宫馆藏书画数量有所增加,截止到1963年11月1日,已有绘画藏品1066件,书法藏品1060件,这其中就包括《竹阴西狑图》。
上述内容出自周维新的《金镶玉檠,染翰缥缃——沈阳故宫书画递藏》,里面提及了宝蕴楼盖“宝蕴楼书画録”印章的事儿,却没有提及“沈阳故宫博物馆藏书画”印章。
细想起来,这件事儿也是有趣,同样的印章,在沈阳故宫博物院的其他藏品上没有出现,唯独在《竹阴西狑图》上出现了,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是曾经使用过一段时间,还是什么原因。
是不是可以说,没有资料,没有提及,没有出现,就算是我的发现了,先不管这个发现有没有价值和意义,至少可以说这是一个尚未被关注的领域,可能这个领域很生僻,不过也还是可以有内容的,或许有很大的内容。
这件事儿无论如何不会是没有价值的,从“教育部点验之章”,以及辽博的“东北博物馆珍藏之印”,再及“宝蕴楼书画録”,都说明了书画的传承与流变,是历史,会有故事。

四、结语
看展,须有细心,也要有看点,放开看出一些门道。虽然对于绘画没有实践和了解,但也可以另辟蹊径,以图新解,该是一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