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想起的童年往事 | 舞蹈

我五岁以后的人生都跟跳舞沾不上边，甚至有些抗拒。但这两天突然想起我上小学前其实有被老爸送去过舞蹈班，回忆起来还挺可爱的。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心理负担，肢体表现力较强，每当幼儿园为了什么汇演要排舞蹈，就会首先点名选我。甚至有次，有个老师为了向另一个没看过我跳舞的老师证明选我的必要性，让好多小朋友试跳同一个动作，然后让我试，摆出肯定脸对那个老师说：“看吧，还是她跳得到位些。”

我死活想不起原话用的是不是“到位”一词，那个词后来还被别的小朋友学来形容我跳舞，但大意就是如此。

好像就是这次选角所排的舞蹈让我“出名”了。这个节目所选曲目是《三峡的孩子爱三峡》，我算是被选进去的主力。舞蹈开始是一个三角形队形，我在第一排的顶点。每一个观看这支舞的人，先看到的都会是我慢慢扬起的脸。

幼儿园结束后的夏天，我和爸爸路过舞蹈教室所在地时，碰到一群刚出来的孩子。里面有些我活泼开朗的幼儿园同学，她们跟我打招呼，说在这里学跳舞。我爸爸一时兴起，就说给我也报一个。

然后我去了舞蹈班。幼儿园同学认识我就算了，连一些我不认识的别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认出我说：“我知道你，你跳过《三峡的孩子爱三峡》。”因为那时候每次汇演，县电视台都会录像，我们表演结束后好几天，都能在电视台看到轮播，好像那几天这世上就只有全县各幼儿园小学的文艺汇演一样。

不仅认识的不认识的小朋友都给我贴了“三峡的孩子”标签，公演之后，每逢我碰到亲戚或别的小朋友家长，对方都要对我念叨几句“三峡的孩子爱三峡”。尽管如此，我没有舞蹈天赋这件事，终究是要暴露的。

不像在幼儿园时都是我熟悉的小朋友，舞蹈教室里有好多其它幼儿园的孩子，也有少数以前在幼儿园脸熟但已经上小学的姐姐。作为一个中途插班的孩子，我在那里对人陌生，对跳舞也陌生，很难跟上节奏。到了要做一些稍微专业点的舞蹈动作时，我腿压不直，腰也下不去，才意识到我在幼儿园跳的舞都是过家家。

作为一个曾经幼儿园的舞蹈“名人”，我是那个舞蹈班到最后结课还唯一下不了腰的人。我还记得有天老师让大家一个个下腰，本意应该是大家都下去了就可以吃雪糕“庆祝”，没想到碰上我孺子不可教。

有些高手是可以自己下腰的，自己下不去的，老师也会扶着她们下去，然而到我的时候，就算老师扶着我，我也下不去。等到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成功了，我在众人围观中还是没能成功。可能老师感受到了我身体素质的天花板，只叹了口气说算了，就让大家吃雪糕。

我最后结课跳了支符合我幼儿园水平的《小红帽》，收到了我舞蹈生涯的最后一次肯定，然后就基本没再跳过舞了。当我最近第一次回忆这段舞蹈班记忆时，首先想起的是雪糕。

我小时候是没有零花钱的。这个舞蹈班每天到一个时间，老师就会开始统计吃雪糕的人数然后收钱，再过一段时间，一般是下午，就会有人送雪糕过来，然后大家就开心地分雪糕吃。只有当天交钱买了雪糕“名额”的人，才会有得吃，不过基本每个人都会买。

我刚去的时候不知道，眼巴巴看着别人吃雪糕。后来家里每次就会给我几毛钱，让我报名预订舞蹈班的雪糕。

那时候很童真，有次看到老师收钱有收到一角的，就以为还有一角钱的雪糕（可能是我问老师一角钱的事之后误解了她的意思）。有天中午我临出发去舞蹈班时，我爸照例给我雪糕钱，我说只要一毛。我爸很惊讶还有一毛钱的雪糕，我很确定说就是一毛。然后我爸真的就只给了我一毛钱。

那天我拿着一毛钱，和往常一样登记买雪糕，老师哭笑不得：“一毛钱能买什么哟”。这里记忆断片，我想不起那天最后吃到雪糕没，只记得后来老师跟我爸沟通过这件事，可能是在放学后，我爸去接我的时候。

说到我爸接我，我小时候不止一次被他忘记，能长这么大没走丢也算我命大。

我小时候很爱上街，有一次跟我在看电视的爸爸说想上街，我爸答应了却不行动，我一直催促，他就说我可以先下楼，他说他马上就来。然后我就下楼了，等了很久他没来。我又走到了院子门口，还是没等到他来。突然有个爸爸的同事从外面回来，问我在那里干什么，我不记得我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她把我带去了她办公室，让我坐在那里玩，还给我果冻吃。

再看到我爸的时候，是他载着我妈从外面骑摩托车回来，说是出去到处找我找了一下午，还以为我丢了。

有次在舞蹈班中午放学，别的孩子都一个个被接走了，我爸还没来，最后连老师都走了，他也没来。我还记得那天太阳很大，我很无聊，就蹲在水泥坎边玩影子，对我老爸望眼欲穿。旁边有户叔叔家做饭又吃饭，问了我好几次，我都说要等我爸来接我，最后叔叔看不下去了，就问我家住哪，说可以送我回家，我也等不下去了，就上了叔叔的摩托车。

我记得叔叔把我送回家后，跟我爸夸我说这孩子还蛮聪明，还知道把脚踩在我保险杠上。我爸对那叔叔的态度对当时的我来说有点难理解，就记得那叔叔走后，我爸没有表示对自己没去接我的愧疚，而是就我把家庭住址和家里情况告诉了一个陌生人，进行了批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