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行记(一)
我曾经学《桃花源记》以为陶渊明就是随便编了个地方,造了个故事,没想到从武陵沿沅水到了常德桃源县可经支流到达桃花林,魏晋时期说不定真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是我没有去寻桃花,这个季节没有桃花,只有路上纷纷扬扬的雪花。
桃花源机场外大雪封路。完犊子了,我想,这个点天完全黑了,我在平台上一直没打到车,还想着去桃花源,后来想想确实天真了。我想试图走出一段路去看看机场大巴,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在满地白雪覆盖的大地上走,后面的车辆车灯闪了几下,我往后瞧去,满脸写着无奈。司机探出头来说:“到哪儿去?要不坐我的车。”我想想也不知如何是好,问道:“那机场大巴呢?”听他说这里没有,而且很多地方大雪封路,我犹豫了一会儿说:“载我去高铁站附近,我晚上住那,越近越好,好早起直接去张家界。”
这样大的雪我好似2008年南方大雪时才见过,顿时怂了,对旅途第一站没了期待,退订了桃花源景区门票。路上我见到常德的出租车是可爱的粉红色,司机说:“网约车没起来之前常德的出租车可黑了。”我说:“真没想到原来是粉色的外表黑的心。”这样你一搭我一搭,让我对常德的司机留下爽直的印象。当然,这是我坐过最贵的一次,谁叫我这么个大雪天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是人在囧途。估算了一下行程安排,要赶在年三十凌晨之前回家的话只有四天,明早还必须去张家界。
在常德站附近欢乐城,找了家欢喜酒店住了一晚,早上穿上了钉鞋,把自己裹紧,白雪让人视线开阔同时也让进站这四五百米路显得漫长遥远。
终于到张家界,先到七十二奇楼,结果因为大雪积压屋顶,瓦片随时有可能脱落伤人,因此封了出入口进行屋顶整修。未能如愿的我只得让门卫进去,帮我用摄像机拍了几张内景,可以说旅途的开头充满曲折。
有点怏怏地离开七十二奇楼,前往天门山附近的住宿。放完行李后,我绕道去了天门山索道售票处,查看线路时已是下午。由于大雪,大家的游玩路线都变成了A线,所以也就没了路线的纠结。
第二天上山索道排队特长,整个索道也乘了大半个小时,等到整个缆车进入到一片浓雾弥漫中,忽然有如时空变幻。到达山顶,凛冽的寒风直灌,但真到了外面,瞬间被眼前琼枝玉叶的景象所叹服。
本一片枯枝败叶在冻雨和雪淞的装扮下如此冰清玉洁,“造物者之无尽藏也”。套上早已准备好的钉鞋,却开始也鞋底打滑,有点颤颤巍巍。鲲鹏顶上的树在风中定格,就这样被吹拂着瞬间凝固。高山上的云海栈道通向未知,十米之外望不到边,这是在雪后浓雾下才能见到的奇景。
往前不久可以乘此生最长的穿山扶梯,到达上天梯的底部景观平台,据说上天梯999级台阶才到天门洞口,由于恶劣天气我才得以直接免费换乘穿山扶梯,不然我腿可就废了。只是浓雾天气里,底下观景平台看那天门洞早已“云深不知处”,只有修图才能见那洞口“只在此山中”。孩子们乐此不疲,在雪地上奔跑撒欢,甚至想把自己埋在雪里,原地超度。
接下来的风景我想可能不及天门洞,但是已至此,原路返回没有多大意义,也就继续前行,经过木石之缘,到达天门山寺,如进入天界,只是正门紧闭,侧门微掩,寺门外的台阶此时成了三十度陡坡,变成免费理想的滑雪场地,几株侧柏无一例外变成了椰蓉冰淇淋。经过觅仙奇境、捭阖和索桥,就是悬空曲折的鬼谷栈道,可以想象脚下的雪落入万丈深渊,射向枯木,摧枯拉朽。但也可想象未来的一天雪融成春水,枯木重生,枝头攒动。枝头的红绳藏着世人无尽的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