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皮斯日记》(自译版)- 1660年5月18日
18日
很早便起床了,听说约克公爵,如今我们的海军事务大臣阁下,今日会到船上来。皮克林先生和我乘大篷车去往斯海弗宁根,把少爷交到皮尔斯先生手上照顾,嘱咐一整天都要让他待在房间里,直到我传消息给他为止。
然而风高浪急,没有船能够离岸,于是我们只得返回海牙(同公爵手下的一位绅士还有佩特委员共进了早餐,他们是被特意派来通知大人他将到来的)。到后我听说少爷出发往代尔夫特去参观那镇子去了。我们所有人和牧师伊博特先生各乘上了一艘克舒特—
—而且乘客们的言行举止尤为令人愉快,船上大多数人都说法语;本来紧随在他们之后,半路上却遇见了他们,然而我们继续前进,并未作停留。到了后,我们让镇上一个铁匠的儿子陪同我们,不过他只会说荷兰语。随后他带我们看了特伦普之墓所在的教堂,墓地上立有一座精美绝伦的纪念碑,他的墓志铭如此总结道:“Tandem Bello Anglico tantum non victor, certe invictus, vivere et vincere desiit.” [译注:此处为拉丁语,有英文译作 “At length in the English War not only conqueror, but unconquered, he ceased to live and conquer”,根据这一英文,中文可译作 “最终未能在英荷战争中成为胜者,却也未输,他停止了呼吸,也终止了征服。”]
这里有一副雕刻在大理石上的海战场景,连硝烟也有,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为栩栩如生的雕刻。
从那出来后前往大教堂,坐落于一个热闹的大集市中,对面便是市政厅。在那我还看到了先代奥兰治亲王之墓,庄严而隆重,以大理石和黄铜砌成;其中除了各种稀罕物之外,还有吹着号角的天使雕像,表情为正在哭泣落泪的样子。两座教堂里都有精美绝伦的管风琴。这是个极美的城镇,每条街道都有一条小河流过,有小桥数座。
发现在每个消遣场所中的每个房间里都挂有一个济贫箱,于是想要知道个中缘由,他们告诉我此乃他们的习俗,所有的交易都会通过在济贫箱里放点什么来确认达成协议,而那样做达成一致的速度最快。
我们还参观了当地的宾馆,很高兴地看到那里为穷人做了哪些整洁干净的准备。我们在那还见到了一个将死的穷人。
在我们看完所有之后,我们偶然发现了一间英国餐馆,于是进去喝酒,我们在那愉快畅聊,讨论这座城市,还有悬挂在市政厅里、像是一个蒲式尔桶的东西,我被告知那乃是一种惩罚方式,犯下某种罪行的犯人要将它举过头顶,穿过镇上的条条街道,而那东西有相当的分量。
走水路回程,一个相当漂亮而严肃的荷兰姑娘一路上都在阅读,我没能打开她的话匣子。
在我们上岸的地方,我们遇见了正同哈雷少校下到水边的佩特委员,而哈雷少校正是在被派往英格兰的路上。
他们有一辆马车,我离开牧师和我的小厮,同佩特委员和他的朋友阿克沃斯先生和道斯先生,再度一起前往先王遗妃的宅邸。费尔法克斯阁下和其他几位英国贵族也来到那里参观,而再次见到它,我更加高兴了。这次我们还进了花园,那里有几个我迄今见过的最为华丽的[15] 结纹园,还有一间回音室,位于宅子下方一个特意以立柱支撑的拱顶结构里,在那吹了我的六孔竖笛,声音十分美妙。
回到海牙,却没找到爱德华先生,我对此大为不安,但还是先同牧师吃了晚饭,随后又去找佩特委员,我们坐到很晚。而在各种欢声笑语中阿克沃斯先生还比起了妻子,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妻子夸上了天。而他,正如他们所说,拥有一位尤为俊俏的妻子,不过却怎么也没能让道斯先生吐露任何关于他妻子的话语。
那之后去往我们的住处,W.豪同我很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我们那位小绅士怎么样了。上床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