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记者七年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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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中同桌曾问过我要做什么时,我说,一定要做个会写文章的记者。小学同学录写有自己信息的那一页,对未来的展望那一栏写着,30岁时是记者,40岁时成为作家。
马上就要30岁了,我确实达成了目标,至于40岁……那就把任务交给10年之后的我吧。
那年未曾想,命运的齿轮就真的把我转向了记者这条路。
如今又是一年一度的记者节,对于我这个职业而言,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我真正成为记者到现在,还有2个月就七年了,四舍五入就是“七年”,而我经历过的记者节已经有20多年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再次回忆一下做记者以来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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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冬天,上海古北的黄金城道上早已落满了枯黄的梧桐叶,抬头一看,天空被一片枯藤老树的枝干占领。
走在前面的Q君停下脚步问我:“你想好了吗?”
我告诉他,是的。
唉,Q君叹了一口气,以后饭搭子要没了。
Q君是我在电台工作时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吃饭、打游戏、聊八卦,还畅想着一起骑车。
没想到,后来我喜欢上了骑车,Q君却把车卖了。
那是我在电台所剩无几的日子,那天和Q君饭后走在黄金城道上,时不时有飕飕凉风吹进脖子里,这般寒冷凄凉,似乎我们要分道扬镳的剧本已经无法反转了。
我去了一家财经媒体,Q君在电台待了没多久去了一家食品饮料企业。
从那之后,我不再有Q君这样可以私底下叨来叨去的男子,来消除我午饭后的无聊。
我每天要盯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红红绿绿的数字,研究分析背后的逻辑,查阅一堆堆千篇一律的报表和报告。
起初,我甚是厌倦,也搞不懂乱七八糟的英文名词,只知道这些高大上的名词应该是华尔街那边传过来的。
Y君甚至嘲讽我说,我这水平干不到三个月就要saybyebye。
我自然是忍不了的,胜负欲被激起后,每天上班第一件事,便是浏览十几个新闻网站,从中选出至少5个能报道的第二落点选题,再从中挑选出最想写的。
于是,从一个字一个字改,到一段一段改,到写得不行重新改,我经历了较为痛苦又十分充实的新手期。

那一年,A股表现极其惨淡,但我丝毫没受影响,我就在懵懵懂懂地前进中,度过了一切。
那一年开始,我的活动半径基本围绕浦东滨江展开,后来跟朋友开玩笑说,每次去浦西就像来到了不同的大城市。
那一年开始,我喜欢上了黄浦江,因为每天下班都能有机会去江边走走,吹吹风,多舒服,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和风对话。
那一年开始,我身边的人知道我当记者之后,仿佛都对我充满了好奇,都开始来“采访”我。
当记者的第二年,总有人要怀念它,但我一点都不怀念它。
那一年给我的腰留下了噩梦,我几乎一个月无法正常直立和走路,为了支撑写稿,绑了三个多月的腰带,看了四家医院,喝了半个月的中药。
随后的第三年又发生了一件全世界刻骨铭心的事件,最早始于我的家乡。
那一年,某一领域的金融机构卖产品火出了圈,也是那一年之后,我深刻感受到钱只有落袋才能心安。
我时而感觉自己写的稿子不如意,时而觉得自己还可以做点什么,但有心无力的时候,就会去滨江边走走,江边的风很大,尤其是在人少的时候。
可这几年走着走着就发现,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了上海,做记者久了,会产生一种疏离感,走着走着,就只剩下风能拥抱我。
这可真是应了魔兽世界游戏里的那句话:“愿风指引你的道路。”
做记者孤独是常态,感觉就像独行侠,每个人都沉浸在敲打自己手里的键盘的节奏中。
独自一人,保持一颗好奇心是很重要的,凡事都要靠自己,还要多问个为什么。
虽然职业和生活要分开,可是做记者做久了,哪还容易分得开。
好奇心爆棚的我,在与异性沟通时,总是喜欢带着问句去和别人沟通,结局往往就是对方已读不回。
所以,如果遇到不嫌我老爱追问问题的异性朋友,我还是很珍惜的。
说回问问题这件事,刚一开始做记者时,我还总爱问问题,但后来发现问的问题很幼稚,一度有段时间又不敢问问题。
可我发现,身边的同行们都爱私下问问题,于是我也尝试着私聊来询问更多问题,一来问错了不尴尬,二来不会被同行取笑。
创新,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写稿子的花样。
但做记者久了,就会遇到写稿子的僵化问题,容易被困在一个固定的写稿框架里出不来,尤其是在写日常报道的时候。
我也想过很多方法去打开思路,比如,从细节展开,然后讲故事。引经据典。找一个刁钻的角度来开头。
但是,好的开头,好的花样,好像还得有一个好的选题和素材,一旦选题和素材都平平无奇,那就要动很多脑筋来想开头了。
我办公的地点在陆家嘴附近,报社隔壁就是以前的上交所大楼,从会议室的窗户往外望就能看到陆家嘴“三件套”的建筑。

中午吃饭的时候,经常能听到隔壁桌讨论全球行情,都是陆家嘴的精英人士。我刚做财经记者的时候,还幻想去华尔街看看。
可我现在觉得,华尔街是一个没有人心的地方,比下雪的冬天还要冷,他们永远玩着“说谎者的扑克牌”,直到把你钱都骗走。
可你大抵是算不过那些华尔街的精英人士,唯一的办法就是,周末两天可以帮你躲过一劫。
以前周末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可做记者之后,周末的朋友圈,往往还是新闻占据最多。
不过,上海已经给了我很多,它赋予了我在这里的雄心壮志,它把我锻炼成一个可以应付较多场面的记者。
比如,我走在两边都是奢华别墅的小区中间时,高大的梧桐树顶端传来几句鸟叫,我并不会觉得孤寂。

因为,我是记者,我的工作就是和不同的人交流,哪怕没人找我,我的工作也会促使我找人。
记者做了七年,但是记者节倒是经历了二十多年,作为一个从小就在报社院子里成长的孩子,我看着纸媒从黄金时代衰落,心里也是百般滋味。
我当然是保持着梦想的,我觉得我更像是一个喜欢记录的人,除了工作,我也爱上了记录。
我喜欢去看其他城市的发展,我喜欢去看古迹,我喜欢观察自然,山水,人文,我还喜欢在外地给自己写明信片寄回上海。

我的记性很好,不是学习上,而是生活琐事,这很方便我记录,但也会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正如某一天写完一篇8000多字深度调查报道,我是很难入睡的,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
马上做记者就要满七年了,马上就要而立了,发现陪我走过30年漫长岁月的非生物物质,可能就是文字了。
说来惭愧,高强度和文字打交道快七年,我也未能非常熟练地驾驭它。
假如这世上真的有“字灵”,我希望你最好在某个深夜出来,和我好好聊一聊。
因为,似乎我对自己还不太满足,我想要达到的想法还未能实现。
用罗曼·罗兰的经典名言来结尾:“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
祝各位同行们节日快乐!
文 | 悦超 洞穴青年主理人 感谢分享与转发更希望能看到您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