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變》M+重映，徐克與張艾嘉映後對談。徐克：正在籌備一部香港拍攝的電影

去M+戲院看的是《蝶變》，映後徐克和張艾嘉到場分享，談的更多的是《上海之夜》。其實，晚上的修復版《上海之夜》上映才是重頭戲。 他們都已經到了懷念過去的年紀。徐克不止一次說，當年許多一起合作的朋友已經離開人世，如黃霑、龍剛，如今只能在電影裡才能看到他們的音容笑貌。他也說起一個仍活著但很想見見的導演一一方育平，但是他不記得方導如今身在加拿大還是美國。 張艾嘉打趣說，看到《上海之夜》裡年輕的自己，十分感觸，一對比，感覺自己現在太老了。張艾嘉更懷念的是，以前演戲、拍戲比較純粹，沒有那麼多包袱和計算。她的意思也許是現在需要考慮市場、議題更多一點。 《上海之夜》上映時是粵語配音，修復版根據每個角色的背景配上不同的語言。徐克的想法可能很簡單，只是為了令角色更符合背景設定，他認為不同「方言」之間其實是可以溝通的。但張艾嘉有不同的看法，她感覺自己的角色配上上海話後，和她當年演繹時的情感、狀態不太相符。這是一個有趣的觀點。《上海之夜》歸根到底是香港人想像的昔日上海，當年導演、編劇、演員可能都是在以香港人的方式演繹那個想像出來的上海故事，如今配上其他語言，反倒好像不太對味了。 《蝶變》的概念有趣（偵探+武俠+驚悚），但每個類型都沾一點，卻每個類型都做得不是太好，說偵探又不講究合理的推理過程，說武俠吧，又已經用上了熱兵器，熱兵器甚至碾壓了武術，說驚悚吧又不真的驚悚；其實細節也非常粗糙，戲中每個演員的演法都不太對，有時候甚至已經到了滑稽的程度，比如高雄的魔幻大笑、張國柱受到蝴蝶攻擊時一直張著的嘴巴。其中動作戲又最為搞笑，還是高雄，一邊魔幻地大笑，一邊拋出炸彈。 徐克說，這部戲的武術指導是由一位演員（即飾演田字號老大的黃樹棠）負責的，而此前他剛開始在電視臺拍劇時，甚至不知道有武術指導這樣的崗位，所有動作指導都是他自己來，而且因為他其實並不懂武術指導，所以都是胡亂來。 很難不想起差不多同時期的《碧水寒山奪命金》，後者則是另一位大導演杜琪峯的大銀幕首作。《蝶變》的故事相對來說更有趣一點，放在當時的武俠片中可謂別具一格，但拍攝難度，我覺得《碧水寒山奪命金》可能更高一點，整體表現，我也覺得後者更好。《蝶變》的主要場景幾乎都是搭的景，地堡的燈亮得都不像在地下，也不像是古代；《碧水寒山奪命金》也有幾場戲在山洞裡拍攝，且是實境拍攝，難度非常大，當時條件限制而作出相應的處理，現在看來卻非常有藝術感。《蝶變》最大的難度可能是怎麼操控那群蝴蝶，徐克說一度因為蝴蝶難拍而想放棄。他說，當時從臺南運了一群蝴蝶到臺北拍攝，打來籠子，發現全都沒了動靜，後來知道只是運輸過程令這群蝴蝶暫時休克了。張艾嘉又打趣說，沒有蝶，可以拍「變」。 這次分享，張艾嘉發言非常主動，可能是因為近年她有在大陸主持訪談節目的緣故。本來是來接受訪談的嘉賓，她卻很有主持人的款。我想，M+的主持人應該也會喜歡這種自動波的嘉賓。 相比之下，徐克就沒有那麼主動，但他也主動透漏了一點，他在籌備一部在香港拍攝的電影，故事也是香港題材。他說，這是商業機密，不能說的也說了。台下一片掌聲雷動。徐克說，他其實已經是退休狀態，所謂退休的意思是，他以後只拍自己有興趣的電影。但願真的如此吧。 徐克還談起自己其實是香港漫畫家協會成員，但他自己其實並沒出過漫畫，之所以加入了協會，是有一段時間他和《老夫子》作者王澤的兒子（也叫王澤）每年某個節日都會互贈自己畫的老夫子（有點《look back》的意思）。主持人問他，會否展出分鏡手稿。徐克答，不好意思拿出來展出。 張艾嘉說徐克的電影很有漫畫感（她的意思是有些戲的設計比較誇張），於是問他是否因為漫畫影響。徐克回答，他喜歡看漫畫，電影應該是有點受影響，但他也喜歡看書、看武俠小說，但又沒有受很大影響。 最後的觀眾問答關節，我覺得有個問題挺沒意思的，因為AI熱潮，現在的觀眾逮著機會就會問導演怎麼看AI。徐克沒有說AI怎麼影響創作，只是說AI令一切變得真真假假很難判斷；張艾嘉則說，我就是AI（艾）。 我自己倒是很想問問徐克，他拍《七人樂隊》時到底處於一個怎樣的精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