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走了
那天，雨淅淅沥沥，老公撑着伞，我抱着孩子，还有航空包里蜷着的奄奄一息的猫。
前一日看到它是在阳台角落的洗衣机上，它静静趴在那，身子不动，目光一直围着我和孩子打转，三岁的孩子觉得好玩，两只小手拙笨地拎起它。猫很温柔，从不对孩子展现恶意，它不舒服，就轻轻地挣出孩子怀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再次见它，是夜里吃完饭，我坐在客厅里，听到它一直发出微弱又急促的叫声：“喵——喵——”它惯常沉默，不爱发声，我顿感异常。走近一看，猫身子卡在洗衣机与墙壁窄细的夹角处，明明不舒服，却一点没有出来的迹象。我使劲拽它，它一动不动。
后来它出来了，但双脚打直紧贴在地上，看不到生机。它好像不想被人注目，用尽全身力气摩擦着地面前进，下肢像块抹布一样拖拉在后面。
给宠物医院打了电话，第一时间送去门诊，检查结果是心脏病突发血栓、肺水肿引发下肢瘫痪。那天晚上，它蜷在医院氧舱里，孱弱无助，一脸愁容。
医生问我：“你们怎么考虑？”我当然想救。
但一天两三千的花销让人窒息，更犹豫的是即使花这么多钱，存活率也仅有30%，钱有打水漂可能，救回来也只能延续几个月生命，猫随时有危险，双脚也不一定能恢复知觉。
想打退堂鼓，但良心不安，竟隐约期盼医生能推我一把，让我痛快做下残忍决定。
最终还是想求良心安定。咬咬牙，缴费3000元，连夜送进住院楼24小时监护，希望她能再多活几个月，也希望她能安静地睡去。
第二天，潜意识盼了一夜的电话响起，医生说猫一整晚未排尿，肾脏也开始衰竭，存活可能性更小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我说“那安乐吧”，医生说“也只能这样了”。
我没告诉她，其实我一整夜未眠，思索了种种可能性，早已倾向让它静默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不敢说这是个善意的决定，但这确实是最符合现实的决定。现在，上天又垂青我一次，至少让我免去过多挣扎亏欠。
十年了，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半个寿终正寝，我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在没生孩子的七年里，我把它视若孩子，它和我一起睡，窝在肚子上，窝在脖颈里，头挨着头。
产后三年，精力有限，焦头烂额的育儿生活直接导致忽略它许多，但也尽力让它衣食无忧，物质上从不怠慢。
它离开了，我有些许后悔，为什么要养这样一条生命，我从没做好分别准备，总觉得自己给自己徒增伤痛。但我又很庆幸与它相遇，相处的十年，每一个平凡琐碎的日子里，都已锁在我记忆里，构筑成一段完整的生命。
最后，我很确定，它是在爱中长大，也是在爱中离去。再见了，我的猫，她叫午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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