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两首
交谈 ——给HY 已经很冷了,一阵连续的阴霾天后 早晨意外出了太阳 几只麻雀落到窗外的花架上 商量着什么,不用细听就知道 这是又在啄食菊花新长出来的嫩芽 我躺在床上 分享着它们青春期的喜悦 昨天下午,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找到我, 交谈里我们聊到说话和写作 突然她提起情感上的波折 离了婚,换了几任男友 一个压扁的世界 也装得下这么多故事 而我早就了解 她养着一只丑猫,离职后重新读起了书 如今,正因论文的语言系统暴走 对一个能把床架折腾垮掉的女人来说 什么都应该是鲜明的 而这些修辞,明显是另一回事 好比我们旁观过彼此的生活, 却从来没有滚过 只是坐着火车,从重庆回四川 在贵州落下脚来,又匆忙赶往云南, 反反复复 给数不清的大企业服务 通宵写几十页文案 从搭建场地的孔隙钻回旅馆 挤进同一间屋子 昏睡 隔着扶梯 雪山 ——给SY 当寒气穿透棉衣,忍不住咳嗽时 午餐肉和蒜瓣已经煎得很干 再打碎两枚鸡蛋, 把米饭倒进去 屋外,天穹变得更蓝了, 空气鲜活得像刚刚捕捞上来的虾 喘息间瞥见一群水母 自星夜的澄明中迅猛涌来 我已经两天没有打开过房门 像活了足有万年之久的穴居人 摆弄着手机, 假装关心起其他原始人的动静 在云南,的确有人发了一段视频 介绍她终于找到的男朋友 不用点开我就知道,那顶多是 一座帐篷,一辆越野车,再不就是 一台便携式咖啡机 有着户外爱好者钟意的墨绿色 透过屏幕,我远眺起她背后起伏的雪山 尽管比那更惊艳的山 曾直接找到我跟前 身披林野织就的裘衣,绣着 青黄朱赭的纹理 湿漉漉的,像刚洗过脸, 寂静地眨巴着眼睛 甚至没来得及幻化成人形 现在,什么能把我带去那么远的地方 灌注雷霆之力的灰鸫, 银亮的思绪 而日子像海水扯住我 昏沉地摇晃 倚在旋转的皮椅上,长成一株海葵 每年仅过一个节日, 当猎户回到天顶 闪耀它高能的腰带
2024.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