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斯·莱德克的遗嘱33

33.会说话的木头

11月21日

克莱德和杰克在剧院门口踱步。那时是下午两点。那天阳光明媚，但史密斯探长却没有如约而至，他本应向他们揭示期待已久的“阿尔戈船首”之谜的解释。玛乔丽、安和史蒂夫也被邀请来参加这个场合，但他们也没有出现。

克莱德表现出一定的紧张，但比不上他的表弟。杰克在原地打转，不停地整理他那不听话的头发。

“你认识娜塔莉亚吗？”他突然问道。

“娜塔莉亚？哪个娜塔莉亚？”

“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在莱西姆剧院演过《费德尔》的那个女演员……”

“呃……我没什么印象。”

艺术家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责备。

“但是，看看吧，全伦敦都在谈论这件事！这部剧连续几周都满座！”

“你知道的，杰克，这些天我几乎没有时间娱乐。而且我承认在这方面我有很多不足之处，现在我打算弥补这些不足。我还指望你来帮我，老朋友！”

杰克耸了耸肩，调整了一下他的白色围巾。

“嗯……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不过，俗话说得好，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我想告诉你的是，娜塔莉亚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你是说？……”

“工作关系。其他的事情只关乎她和我。她本来要扮演奥菲莉亚……”

“‘奥菲莉亚’？你写的那部剧，对吧？”

“奥菲莉亚之歌，”杰克纠正道。“是的，就是这个。娜塔莉亚应该扮演已故者的角色……”

“已故者的角色？”克莱德惊讶地问道。

杰克用手遮住眼睛，叹了口气：“天哪，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奥菲莉亚，艺术史上最著名的溺水者，由我们亲爱的老比尔（莎士比亚）创造，并且在阿瑟·兰波那首同样著名的诗中得到了如此精彩的呈现……”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就是你在这里排练的那部戏……”

“你怎么知道的？”杰克惊讶地问道。

“嗯，因为有一天晚上我正好去地下室处理那个神谕的事情时，撞见了你们……”

“但是……你为什么什么都没说？你本可以打个招呼的！我会介绍娜塔莉亚给你认识的！”

“啊，是她吗？就是那个和你一起排练的年轻人？”

“当然是她，因为我刚刚告诉你了！”

“嗯……我不想打扰你们。你们看起来那么有灵感……”

艺术家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天啊，想到这些……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神奇的时刻。娜塔莉亚是你能想象到的最美妙的奥菲莉亚。她就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但只要你还不认识她，你就无法理解……是的，我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因为我们很快就会一起工作。”

“很好。但是……她在哪里？”

“正是如此。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目前只有上帝知道答案。克莱德，我恐怕不能参加警察的重演了……我没有勇气再回到那个剧院，至少没有她在的时候。我有太多的回忆……请替我向探长道歉。你之后会向我解释这个小谜团，对吗？因为这确实让我很感兴趣……但我真的没有勇气进入那栋建筑……克莱德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表弟穿过广场离去。杰克日益敏感的情绪让他越来越惊讶。在这一点上，他们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

一分钟后，他看见了探长的车停在旧剧院前。德里克·史密斯和年轻的警官斯旺一起下了车。两人留在车里片刻，似乎在激烈地讨论。克莱德听到了一些零星的对话。

“我向你保证，我马上就明白了……”

“很难相信，长官，恕我直言。那为什么之前什么都没说？”

“我想确认一些事情……”

“你真的确定没有人告诉你吗？”

“谁？‘会说话的木头’吗？”

“不，但可能是同一个线人……”

“斯旺，我要生气了……我提醒你，直到另行通知之前，我还是这里的负责人！”

“好吧，既然你们不需要我，我就去收藏家的家里和同事们会合……说完这些话，年轻的中士走下车，砰地关上车门，然后离开了，就像杰克·佩尼克早些时候那样，但步伐没有那位年轻警察那么快。德里克·史密斯也从车里出来，向克莱德打了个招呼，然后评论道：

“真是个倔脾气！你会看到的，他会对我冷淡好几天，我了解他。哦，他会像往常一样认真工作，但会把评论限制在‘是的，长官’，‘不，长官’，‘好的，长官’。如果他对我不是那么重要，你知道吗，我会让他改掉这些任性的毛病！”

“这是怎么回事，探长？”

“总是同一个故事，这个著名的“会说话的木头”的秘密。前几天，他得意洋洋地来找我，声称他已经破解了这个谜团。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当我告诉他我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时，他不相信我。管如此，我还是感到惊讶。因为我根本没有透露过这个秘密！实际上，就在我来找你们谈论这件事的那天，也就是前天，他收到了一封来自一位退休警察的信，这位警察选择了匿名，但通过同事得知了这个问题。信是在前一天寄出的，并附有揭示这个秘密的图示。这本身并不太令人惊讶，因为我所猜测到的，另一个人也可能发现了。但是斯旺非常失望。他指责我撒谎，说我只是为了不丢面子而把这项发现的功劳归于自己！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争吵。不过，说起来，你的朋友和你的妻子还没到吗？“

克莱德指向广场的另一端，一辆车刚刚出现。

“他们来了……亲爱的史蒂夫，开着他的奥斯汀七型车，我的老搭档，他似乎越来越熟练了……”

车停在警车后面，然后车上的人都下来了。

“我想你欠我们一些解释！”玛乔丽喊道，她穿着一套非常合身的优雅套装。

“当然，我就是来解释的……”

“不，我是说那些警察，他们闯进我们家，似乎是按照你的指示，重新开始他们的调查。”

“啊！是的，确实如此！”史密斯赞同道，“有一些小细节需要核实。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例行任务。我稍后会告诉你们。但目前，我认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是的！”史蒂夫眼睛闪闪发光地叫道，“霍鲁斯房间之谜的解释……我真的迫不及待想知道！”

五分钟后，小组成员们聚集在地下室，站在那间著名的房间中央。

“只是一个初步问题，菲尔莫尔先生。您之前几次进入这里时，是把门留了一条缝，还是仔细地关上了？”

“这个，我记不清了，”克莱德搓着脖子回答道，“我不确定是否关上了，因为当时没有这个必要……”

“这正是我所想的。不管怎样，这并没有多大改变。如果有人在你在房间另一端时偷偷进来，你不会注意到，因为门不会吱吱作响。”

“也许吧，但我还是会看到他的！”

“不，如果他立即躲在那尊大霍鲁斯雕像后面，你就不会看到。正如你所见，雕像就在右边角落，进门时就能看到。所以它就在门旁边。躲在那里只需要几秒钟，离开也一样，尤其是在利用周围的昏暗环境的情况下。再说了，那地方显然是最不亮的，因为在关键时刻，你在对面，靠近‘会说话的木头’……”

“是的，显然如此。”克莱德思索道，“这确实有可能……”

“这确实是肯定的。我现在就去躲在那座雕像后面，而你们则去“阿尔戈船的船首”那边，然后和她说话。你们会看到，她会向你们解释一切……安、史蒂夫和新婚夫妇照做了。他们来到另一处角落，那里显然进行了施工。砖块被拆下后又重新放回原位，但手法相当粗糙，厚厚的砂浆流淌出来。其他地方也显示出伤痕，表明警方进行了深入的搜查，但小组成员并未对此多加注意。相反，“阿尔戈船的船首”仍然矗立在原地。

他们蹲在那块旧木头前，愣了一会儿，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克莱德用尽量平静但略带颤音的声音问道：“西拉斯叔叔，您能听见我吗？我是克莱德，您的侄子……”

四个年轻人听到木头回答时都吓了一跳：“不，我不是西拉斯叔叔，而是我，德里克·史密斯。我一直在雕像后面，就像你们一样，面对着墙角，所以我在房间的对角线的另一端。慢慢抬起你们的眼睛，但不要转身太多，否则你们就听不见我了……”

请用眼睛跟随墙角，它弯曲上升，直到到达穹顶形状的天花板。但请看，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半球形，它是尖拱形的，由两个大沟槽交叉成对角线，将其大致分为四个部分，这个点被非常恰当地称为“拱顶石”……这就是所谓的交叉拱顶。换句话说，在你我之间，有一个沟槽形成了一个宽大的圆弧，从你面前的墙角开始，弯曲上升，经过拱顶石，再下降到我这里。正是通过这个沟槽，我的声音波传播过来，当你说话时，你的声音波也是如此传播。很惊人，不是吗？我们真的有一种我的声音从墙里，或者从你面前的那块木头里传出来的感觉！

“这真是难以置信……”克莱德喃喃道。

‘我几乎听不见你说话，因为你可能转过身去了，对吗？”

克莱德直视着墙壁说道：

‘呃……是的。这样好些了吗？“

“这太完美了。您已经很好地理解了这个原理。显然，要达到如此完美的效果，必须有意并特别细致地进行砌筑。这无疑是事实，但我对这座建筑的历史了解不够，无法向您提供更多信息。相反，我对杜拉斯城堡的了解更多一些，它位于法国南部的一个地区，我因多次葡萄酒之旅而对那里非常熟悉。像所有城堡一样，这座城堡的历史也充满了波折。杜拉斯城堡经历了宗教战争和法国大革命的磨难，但我不打算给您上历史课。我只想补充一点，它的一位主人曾特别在地下室里建造了一间“秘密房间”，与这里的类似，目的是为了给访客带来惊喜。您的仆人也曾被这种不可思议的声学现象震惊得目瞪口呆，就像您现在一样。好了，我认为演示已经足够了，我们可以见面面对面交谈了，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

当小组在房间中央集合时，警察带着几分自豪说道：

“你们看，我并没有夸大其词，我对葡萄酒的热情确实让我理解了……”

克莱德依然困惑不解，轮流看着对角的两个角落，然后将目光固定在荷鲁斯的雕像上。

“所以，西拉斯叔叔就是站在那里的……”

“当然了，”警察说道。“现在你应该更能理解，为什么他要求你去他家索要这间房间的钥匙，然后再去看守那里取另一把，也就是大楼入口的钥匙。而且那个看守只有晚上在家，对吧？所以你参观这些地方必然是在黄昏时分。他提前知道你会来，只需在那个时候来到这个区域，等待你的到来，然后进行这场有趣的小把戏……”

“但是……之后呢？我是说在他死后？是谁接手了这件事？”

“可能是一个同伙。”

“一个同伙？但我叔叔怎么可能预见到这一点？预见到他会突发心脏病？”

德里克·史密斯露出尴尬的表情。

“我知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我认为我有能力解决它，但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然后他转向其他人，补充道：

“啊！我差点忘了！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阿德里安·斯科特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

玛乔丽和克莱德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然后年轻的女士以惊人的坚定语气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坏消息！“

“但他是怎么死的？克莱德担忧地问道。我没有杀他，探长！当然，我确实把他打昏了，但我向你保证，当我们离开时他还活着！“

“可能。但他应该没有存活很久。是一位附近的渔民向当局报警的，因为在你们离开后的两三天内，他发现再也看不到那只狗了，这引起了他的怀疑。警方赶到现场后发现的情况并不美好……那只猛犬还活着，但庄园主已经不在了，他的尸体躺在走廊上，半边身体被啃食。现场一片狼藉，一切迹象表明狗和它的主人之间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