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流年 第四十章
时间过得很快，幸福的日子过得尤其快。
对何凌秀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明显长胖了……
转眼间大二结束。暑假来了。
按照约定，这群人从各自的学校出发，齐聚北京。李溪桢和赵亭娟由于家里有事没参加。
其实赵亭娟不参加另有原因。大一这一年她和杜景儒一直保持着联系，当得知景儒在学校交女朋友后，她总觉得心里失衡，便主动要求添加景儒女朋友的联系方式。起初，他们三者之间还很和谐，后来随着了解的深入，景儒的女朋友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便果断提出分手……赵亭娟很懊恼，可又感觉很无辜，最后她无奈地拒绝了这次聚会。
苏珞珞倒是来了，但她是和舍友来考察读研院校的。那天恰巧她还在海淀黄庄地铁站碰到了何凌秀和周云波，由于行程匆忙，他们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说何凌秀变胖了。
“给你们看看我新换的华为手机，”周云波忙打岔说，“安卓智能手机，拍照功能很强，播放器的音效也不错，比诺基亚好用多了。”其实他前些天也发现何凌秀长胖了，为此他们还吵过几架，说了很多减肥的事情。他怕聚会上闹起来，就赶忙转移话题。
“去年国庆来北京找你，想痛宰你一顿。”何凌秀说，“没想到你暗度陈仓去找女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们。”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国庆那会儿寻爱去啦。”路广鹏喝着酒说，“不过我追宁珊失败了，现在打算放弃。她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追的一个女生也分手了，刚分的。”杜景儒端起酒杯和广鹏碰了一个，“玉江你又闷又骚的，追了几个小姑娘？”
“哪有啊，哥是那种人吗？”仇玉江辩白，“都向关滨学习吧，人家那才叫真爱。跑昆明躲起来，就是因为爱得太痛彻。”
“我一次都没成功过。”武豆豆长叹一声，又转移话题说，“好像靳钰斌今年考上了，和我一个学校，也走得补录。”
“听他说了，”路广鹏说，“很可能再过一两年我俩就一起去当兵。”
“还想着去当兵呢，真有毅力！”周云波先赞后叹，“明年暑假的大聚会可能聚不成了，我准备考研究生。”
“到时候找时间再聚吧。”路广鹏说，“今天我东道，先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他们在路广鹏学校玩了近一周时间，等北京大暴雨过后才一起坐火车回县城。
这个暑假最受关注的就是伦敦奥运会了。何凌秀每天都会看赛事直播。刘翔单脚跳过终点线，又一次黯然退赛，她忍不住哭了，因为他是亚洲飞人，他应该拿金牌的。她喜欢游泳，还看了不少游泳项目的比赛，孙杨的横空出世又给她带来很多震撼。
大三开始了。最让何凌秀开心的是中国第一艘航母服役。为此她在图书馆查了不少资料，回到宿舍她给舍友们认真讲解：辽宁舰的前身是苏联的瓦良格号，苏联解体时它只完成七成，1999 年我国购得，到 2005 年时由海军继续建造，今年正式交付给解放军海军。她还在“人人网”中看到有说，第二艘国产航母再过几年也要建造了。她心情澎湃，每天都会听凤凰传奇的《绿旋风》。
又过了些天，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使她更加振奋。她激动地和舍友们说，莫言是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他的《蛙》我读过，他的《红高粱》和《檀香刑》也很好看。《蛙》在去年还获得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虽然开心事情有很多，但在确定考研城市时，她和周云波总吵架。何凌秀不想去北京，她想去江南。她不愿意再牺牲了。
“读研究生不在一个城市就真的是异地恋了。”周云波激愤地说到，“我们要时时刻刻在一起。”
一直到 12 月，他们谁也没有说服谁。彼此都不肯妥协。好在每次聊天他们都尽量避开这一话题。
时光流转，从秋到冬，从喜到悲，转瞬之间。
“世界末日”这一天，何凌秀和周云波像学校里的好多情侣一样，他们相约晚上一起看 3D 版的《2012》。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无论是 QQ，微博，还是人人网，都传 12 月 21 日地球将发生“重大灾难”。当然好多人都知道这是谣言，不是科学。不过商家——从淘宝，到房地产，再到旅行社——都借此炒作，争夺商机。在校园里，更是有说，“世界末日”来临时一定要和最爱的人在一起的。就连三年前上映的电影《2012》也被影院搬出来重映。
他们看完后找了个酒店住下了。
洗浴好躺下，周云波抱着何凌秀，说：“现在是 11 点，还有一个小时才世界末日。咱们再说会话，看看到 12 点了会怎样。”
“今天 QQ 空间里，好多同学们都在发状态说世界末日……哇……哇！”何凌秀从他怀里出来，玩着手机大喊大叫，“石丹敏收到一朵金质的玫瑰花，是她在大连的追求者快递过来的。真漂亮啊！你快来看。”
周云波在重新铺枕巾和床单，他停下来去看。
“那个男生追她好几年了，可她和“小土木”一直纠缠不清。”何凌秀又说。
周云波“嗯”了一声。
“看人家，都这个时候了还送金质玫瑰表白石丹敏，还在纸条说‘爱你爱到世界末日的尽头’。”何凌秀靠在他怀里，“你今天有没有要送我的东西？”
“就是陪你度过世界末日。”周云波淡淡一说，然后把她挪到床的另一边，又开始整理被子。
“石丹敏一点都不喜欢他，总是狠狠拒绝，可他照样还是送礼物。”何凌秀一脸不屑，“你怎么不送我一个？”
“又不是什么特殊节日，就是一个噱头。”周云波停下手里的活。
“不但石丹敏过生日时他送，只要是法定节假日，大连那个男生都会送。”何凌秀有些生气，“有项链，有手镯，还有花束和包包。”
“你过生日时我也送了啊。以后节假日我也都送。”
“我生日你都送了些什么啊？几本书，几个小玩具……我还帮你买了相机，你却舍不得送我一个笔筒。”何凌秀很生气，她感觉周云波在敷衍，“好几次给你说过，我想要一盒德芙巧克力，想要只大抱熊，还想要一束玫瑰花，可你一个都没送！”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指着他又说，“今年的‘第一次接吻纪念日’你也给忘了，你根本不在乎我！”
“那我不是花钱带你遍游五湖四海了嘛！”周云波也火了，“还说巧克力，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看看你胖了多少斤！”
“我不是一直在减肥吗！”
“你都减多久了，每次只是喊口号。”周云波也怒气冲冲地坐起来，“现在倒好，体重不降反升，双下巴都有了，也不照镜子看看。”
“为了你我才减肥的。每天看各种食物热量，生怕超出。国庆去青岛你就一路说我胖，那时我一直在忍你。端午去厦门，我想下海游泳你不让，上体育课游泳你也不让，还说男生们都会不怀好意地看；五一去南京，石丹敏想一块儿去你不让；逛街买衣服，一言不合就跑走，我找不到你，只能返回原地苦苦等待；情人节在家陪父母你也不开心。每次不管去哪里或者干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从来没听过我的意见！考虑过我的感受！”
“好了好了，每次生气都翻旧账，还有完没完。”周云波不耐烦地打断说，“我错了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我有胃病，一生气就胃疼，你还惹我！”何凌秀更加怒火冲心，她几乎喊着说，“大一时你总怀疑我，说我不守时不守信，说我撒谎！”她开始穿衣服，“我曾经为了你每次出门都不穿短裙，你却不肯为我染一次头发……你从来没有为我改变过，哪怕一点点。你总是刚愎自用我行我素。”
周云波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不说话。
“我觉得咱俩不合适，”何凌秀拿起包包，“分手吧！”
周云波一听分手立马慌了，他当即拉住她的胳膊，开始说各种讨好她的话——以前每次闹分手他都这样说，无非就是“都是一气之下说的气话，但我心里还是很爱你”、“对不起是我伤了你的心，我会一辈子疼你”、“我知道你生气了，每次你生气我都好害怕，理解我好不，原谅我好不”……。到最后，何凌秀甩开他的手，只说：“咱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想想。我现在要回学校。等想明白了再说。”
“这么晚，外面没车，宿舍也关门了。”周云波又上去阻止她。
“Don’t touch me.”何凌秀穿上羽绒服，摔门就走，还狠狠地留了一句话，“不用你管我！”
只看见“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顿时屋子里也安静下来。周云波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表，刚好指在 11 点 59 分 59 秒。他心想：玛雅说今天是“世界末日”，原来不是，今天是我的恋爱末日……
大半夜，何凌秀终于回到学校。
徐凤琳看她脸上挂着泪，只说：“走何小孩，‘世界末日’姐妹几个都在，KTV 唱歌去。”
“终于能疯狂一把了。”杨溪说。
“幸好我男朋友不在，不然我才不去。”石丹敏酸溜溜地说，“是不是该死的周周又欺负你啦！”
“我们真分手了！”何凌秀抹掉眼泪，“走吧，唱起来，我还要喝酒！”
KTV 里何凌秀边唱边哭。她喝了不少酒，还扬言：“要是在学校，真想砸碎酒瓶。” 她完全放开自己了，想吃就吃不用考虑减肥，想玩就玩也不用顾忌形象……她大声唱到：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
省经贸大学在呼啸的朔风中迎来了寒假。
这次是何凌秀最安静的一个跨年。
除夕的春晚上，她听毛阿敏唱的《幸福》很感动，其中有句歌词是：幸福是风霜雨雪都经过/再把阳光收获/幸福是不管一路多颠簸/双手依然紧握。连续几天，她都在思考这句歌词，她心里问：我和云波幸福吗？不是说最幸福的婚姻，一生中也有 200 次离婚的念头，和 50 次掐死对方的冲动……
情人节到了，QQ 空间里好多人都在晒情侣照。
石丹敏已经和东北那个男生在一起了。徐凤琳也晒出她和一个博士师兄的亲密照片，好多人都评论说：偷偷摸摸的地下情终于曝光啦，大姐夫原来这么有才！何凌秀因为早些时间已经听她说了，所以评论说：全世界都说你与爱人不合适，“你”的未来“我”做主，hiahiahia……。杨溪看到她的评论直接 QQ 问：
小溪子：我等的船还不来，我等的人还不明白，寂寞默默沉没沉入海……她俩都名花有主晒了出来，你们呢？
何小孩：我的好朋友珞珞和你一样，也是爱了很久的男生没能在一起。关于周，我还没想好……
想了一会儿何凌秀又回：
何小孩：2011 年时不懂事，觉得两个人怎么玩都好，虽然也吵闹过，但我都让着他。到了 2012 年，尤其是下半年的大三开始后，我们矛盾重重，吵架不停。他从来不听我的想法，也不懂得尊重我。非要和我闹，还不停地让我减肥，找我一堆缺点……
小溪子：我觉得周周还挺好的呀……他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同龄男生都有比女生不成熟的一面。还记得你桌子上放的你们在北京拍的照片吗，还专门裱了相框。每次周周周末来看你，你都欣喜若狂。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好多过年在家事情。
现在，何凌秀回到自己屋子，一个人静静地呆坐着。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像以前那样——这是上大学以来她第一次坐在这里。忽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高中时光……
不知不觉何凌秀打开了上锁的抽屉，她从里面取出一个带锁的木箱子。
这个木箱子是高考后周云波专门为她制作的。他没有学过木工，打工之余，只要一有时间就在网上查木活资料。等理论知识学到差不多，他就去木材厂买原材料，尝试着做。好在他们工地有锯刨锤凿锉这些工具。经过几次失败，他终于成功的做出一个木箱子。为了好看，周云波还专门买了何凌秀最喜欢的豆绿色涂漆。送给她时说：“把我们的故事都装入这里。过去的，现在的，还有未来的。然后锁好它，由你保管。等老了时我们再打开看，到时候也让孩子们看看咱们的青春。”
她打开木箱子，里面摆放的是整整齐齐的纸条和心形信，还有好多照片和小物件。回忆一下子扑面而来……她拿出来一个一个拆开看——读上面的文字，轻抚上面的残迹。
何凌秀拆几个就哭一会儿，哭累了再接着拆，拆着拆着又开始哭了。新的泪水滴在旧的泪痕上面，本来就模糊的字迹变得更加模糊，只是回忆渐渐清晰了，清晰的回忆在热泪中又慢慢变成一团影子……读到有些地方，她噙满泪的眼又开始笑。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了。只知道他们一路走来是多么不容易！
是的，何凌秀知道这一切。可她又想到了 2010 年初。那是高三复习压力最大的时候，有天她和周云波吵架，放学后她看到他和孙曼曼一起朝校门口走去……第二天问周云波时，他什么都没说，那时候她就愤恨地想分手，后来还是苏珞珞和赵亭娟苦口婆心劝她：“高考马上就来了，周云波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你也很依赖他，放弃不明智……”
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苏珞珞打来的。她擦擦眼泪说：
“现在我又一次想和他分手了。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记得你们来找我玩时，他钱包里放着你的免冠照，就是 07 年军训时他从你文具盒里偷的那张。都说钱夹里的那个人就是我们最贴心最挂念的人。”
“你以前不是劝我不要和他在一起吗？爱情的这张白纸已经被我俩画得一片狼藉，再继续作画，路就很难走……有些感情值得怀念和记忆，却不适合往下继续。”
“我是觉得你们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我已经打算放弃李溪桢了，我们实在无缘……我跑去找他玩，还专门发 QQ 动态，他都不知道回我一句。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有好几个男生向我表示喜欢了，而且秦立维也曾几次问过我感情的事。”
“李溪桢要去北京读研，你不也计划去吗？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最后就在一起了。之前听云波说，他一直没有女朋友。”
她们聊了好久，都哭着劝对方不要轻易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