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一东北人谈论广东鸡时,我在谈论什么
写这篇的直接原因是看到海口阿姨砍制白切鸡产生了小发现,根本原因是不时听广东对象和朋友品评鸡时双方认知没对齐且困惑。
先叠甲:
(1)当然,评价主观,远不专业,样本有限,以偏概全;
(2)口味偏好嘛,80%+来自习惯,20%-来自惊艳,视听审美、艺术风格同理,我们喜欢的,往往安全熟悉多于陌生意外;
(3)和朋友们聊这,旨在锻炼自己将日常生活和感受语言化的能力,以满足精准沟通的乐趣,求同存异,好奇世界,相互宽容,不为争辩高下。
“鸡有鸡味”是我广州女票的骄傲。我们曾在北京生活多年,她试图在粤菜馆子向我传递这一信息,具体是种什么味道(我: 肌苷酸呗),何谓弹牙(我:那你咋不吃脆骨呢),鲜嫩的重要性(我只觉得麦辣鸡翅最为juicy)。
这背后,固然有我个人对味道口感的迟钝与无谓,也有些惯性与固执——小鸡炖蘑菇赛高,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烂得像破布——我们都不喜干柴涩硬,但其对面是什么、鲜与腥的界限何在、筋道与不好咬的界限何在、食材和调味因地制宜做选择还是被互联网和全国物流抹平差值了、软糯是原罪吗……
女票有一年还从广州打包了白灼菜心,大抱歉,我实在没吃出来区别。交流失败后,落回实操,不理解但尊重呗。
说回鸡,我此次看切鸡,意识到另一个我无法欣赏南方鸡的原因,上视频:
有没有发现?
1、切这步也太粗糙和高效了叭,完全没有考虑骨骼结构,导致口感丢分:
(1)骨头碴和肉混在一起,挑起来不爽(对比烤翅和鸡腿,一两根整骨,想象那番优雅从容);
(2)骨肉容易粘连、吃不干净、 残留比例高 (吃干净算是我个人执念,下文解释);
(3)由于肉不是顺肌肉纹理切,导致撕咬时更易塞牙(自己做饭,处理过牛肉猪肉这种大体积动物的人懂)。
2、广式(泛大湾区)的白切鸡、香油鸡、蒸滑鸡、盐焗鸡、椰子鸡、鸡煲等涉及到分解部位的做法,往往以蒸煮为基础(或许追求天然原味>可控调味),不似炸烤炖烧,为食用环节抬升便利性和吃客体验(手撕、啃咬拆骨 VS 筷子,高下立判)。
我大抵是被惯坏了,小时候吃鸡都是部位分明,腿是腿,胸是胸,翅是翅。此处再次实名夸赞肯德基、麦当劳(垂类规模化),姥姥做的小鸡炖蘑菇(不管是自家处理还是早市卖方,都庖丁解牛般认真手术)和我拿手的可乐鸡翅(及衍生版芬达、蓝可乐、金酒鸡翅)。
我不禁幻想,如果在切这步能按照鸡真正的部位做到解剖,没有那么多碎骨小骨,再结合广东擅长的食材与调味,那该多无敌(就差红杉和a16z的种子轮了)。
【补充】
(1)家里老人常评价XX不如曾经好吃,which我很buy我爸的解释:不(只)是养殖方式、商业经济导致的食材变异,更多是人在衰老,感官退化(可能也有些阈值偏移和吸引他者关注的成分)。
(2)我的生长环境,吃饱的顺位永远先于吃好,三餐规律先于选品,卫生先于营养,劳动者至高无上,桌边拿筷子等饭吃的不配差评。甚至走出家庭,到了餐馆,我也觉得食物的创造者和享用者在某种精神层面跨越了消费关系(我在低位),常务实主义地给好评(为了蹭小食饮料、也觉得反馈无法有效传达给厨师),或为了国际情谊delicious!!! おいしい!!!,或 (为了抽象模糊的农民伯伯?远在天边的非洲孩子?)光盘行动。
以至初次见对象和朋友向服务员(我以为他们只是象征性询问)控诉菜品时,略感错愕和尴尬。这是我的问题,当向更大方、真诚、平等的方向迭代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