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天吧,朋友
这一年的结尾和二十年来的朋友聊了一次天。
1.现在完成时
日历的提醒增加了若干忌日,有人的,有猫的。
momo猫肾衰后已经活到了第五年,她十岁了,我清楚她不会再活很久很久。但日渐习惯每日的喂药补液,有时会恍惚期望它可以住寿。
白猫离世快周年了,妈妈把她葬在了哪里,我至今没敢问起。对逝去的哀痛,是增加的负重,我会习惯的,但不能卸下了。很羡慕那些能轻易哭泣的人,羡慕他们被允许的脆弱,世界从未允许我落寞太多太久,独自难过所以要尽量微笑,避免唤起他人相似的痛苦。
送别了几位长辈我才确切的知道,人死了,生前穿过的衣服,宝贝过的物品,都会被烧掉或者处理掉。除了房子、钱和一些思念,什么都不会留下。不论是在冬天的殡仪馆,还是仲夏的家中,灵堂似是一摸一样。在山上的墓园或者建筑中的墓园都像在学校里散步,经过一间一间教室,偷看一个一个面目模糊的学生,他们本质的命题唯有他们本体能去面对,而你有你的议题。我留不住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寸,这个世界也同样留不住我——原来我绝对自由——自由既像孤独又像困惑。
2.现在进行时
前几天那场聊天,才让我惊觉,原来大家是想要成为大师的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当年要学建筑是出于一种卑琐的渴望——想要创造,但我又自卑于不是个自我意识强烈旺盛到可以支持创造艺术的人。我为满足自己私人的怪癖而企图在人类社会中找个口子。
建筑学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但是完完全全不可靠并且非科学,从来如此。
我没有从中得到奖励,反而得到了很多挫折,这本身似乎是一种教训。要坚持道德,要一直创造,要追求实质而不是形式(form),别期望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因为事情本该如此。一直在泥泞的路上,从来心惊胆战,与恐惧和限制相处,只要能活下去就仍然想走下去。
原来如此,焕然冰释。
3.一般将来时
到这个年纪,还能有和朋友聊天的契机,感觉很幸运,像一个透明的气泡,包着人回到少年的时光。朋友们对各自的选择无疑是坚定的,但也无人自负自己的路是绝对天然正确。解析对方同时辩解自己,这种并不理解又保有友谊的熟稔与宽和很难得。
很多美好的事情会结束,但这并不改变“它曾很美好"的事实。不过是活短短几十年,能像此冬夜的星一样曾闪烁在你眼中该多好呀。总是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袒露真诚又难免在不该小心翼翼的时候无谓的小心。“永远”和“成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最近才学着不要恐惧于此。
我没有死亡,明年和你再见的仍然是今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