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贫穷杀人事件
【2018年旧作】
〇、
「我一点也不想跟这个侦探一起破案。
不喜欢。
不开心。
不情愿。
但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
驱使我做这一切的不是这名侦探的个人魅力或特殊手腕——事实上他也没有——而是一个简单而又直接的原因，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现在非常缺钱。
我需要钱。
不管是每月应缴的账单，还是按计划从积蓄中盘剥出去的生活费，以及上个月和上上个月突如其来的支出，这些出项都在提醒我必须想个办法来维持自己未来一个月的生计。然而以我现在的条件，似乎除了完成这起案件的破解之外，也没有什么工作可以经手了。
现在才是真正的箭在弦上。
这起案件和与之形影不离的侦探先生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这位侦探，而不是其他什么人物？
是该说幸运呢，还是该说不幸呢……
总之，现在的侦探先生恰巧面临与我相同的大危机——没有积蓄，没有食粮，唯独多了一堆被追上门来的账单。
幸运之处在于他绝不会拒绝这一份委托——为了钱他可以慨然赴约，并且一定会发挥它独有的长处，给案件安上一个结局使其完成。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就能让我理解侦探的心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有时候我甚至以为那家伙是编织无限可能性的混账。他所负责的不是真相，而是发起委托的人的个人意愿。换言之，只要能够完成案件获得酬金，哪怕是委托人打算把死人诬陷成罪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更要命的是，侦探先生还能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分出一二三四点来论证荒谬的结论。
纵使这种状态只在侦探先生手头拮据的时候才会出现，然而，一名穷到节操掉尽的侦探，同样也会连带着让我脸上无光。
而巧的是，他只会在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才会主动接下新的委托。
这就是我不愿意来这里破案的最大原因。」
「如果我有两个子儿，打死我也不会来这破地方……」我说道。
『只要给我钱，哪里都可以商量！』
和我的态度完全相反，从一开始，侦探先生就践行着他奇葩的责任心，在弹尽粮绝的困境之下，用这样一句冲击性的话语先声夺人，随后一把推开了案发现场的大门。
一、
细长的公寓楼一层东侧尽头已经被警示牌挡住，由于东侧距楼梯较远，这样的封锁对公寓其他住户没有什么影响。推开结实的防盗门后，迎面而来的便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被搬走了吗……』侦探自言自语说着。
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从地板上面沾着的灰尘等痕迹看，房间里曾有过一些基本的家具，像是桌椅立柜等等，但现在它们都已经消失不见。看着这空得像侦探先生的胃袋的房间，很容易联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的事实。
在窗户上横七竖八地贴着一些胶布，至少看起来将窗户从内侧整个封锁了起来。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遗留着一截绳索，钥匙则在房间一角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
这里已经被警察所控制，但由于现场环境使得取证效率极高，所以当侦探进门时，并没有预想中那种员警忙里忙外的景象。尸体也早已被拉回检验科，现场只有一名老警察默默地站在房间一侧。侦探大摇大摆地穿过空无一物的房间，走上前去和对方握了个手：『警察大哥你好。』
『可算是来了。』警察也是一脸的无奈：『这地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坐在楼道里。』
『今天没有钱坐车，徒步走过来多少是慢了点，千万不要在意。』侦探说道。
刚一见面，双方仿佛都感到有些惊奇，与此同时，贫穷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起来。
『来都来了，在意也没有用，我们直奔主题。』警察立刻摆出了一副和气的样子说着。『介绍一下，本次案件的死者是一名小有名气的魔术师，这里是他单独租的一间道具间，租在这座小公寓一楼也是为了方便取用道具。他身亡的地点就在这间屋子里，被发现时，屋子就已经成了现在这样。』
换了平常侦探少不得要四处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但这次一眼就能望穿整个案发现场，无形之中，就连这一步也给省略掉了。
无事可做的侦探先生只能点点头说：『屋子装修不错，地板也是下足料做的，空空荡荡也不显得难看……』
看侦探对屋子的内饰评头论足的样子，总觉得似乎还缺点什么，就像那种挂在嘴边上，但又没能顺利吐出来的话语，梗得人一阵难受。
下一刻，侦探又说道：『……光是内饰，想要做下来也要不少钱吧？』
「啊……果然还是要提钱嘛，这个家伙。」我啧了一声。
说起来这也是侦探先生的坏习惯之一——要是在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难处，他就会三句不离那个话题。这次接受委托之前恰好又遇上最糟糕的“财政问题”，他在破案时频频提起金钱这个话题也不足为奇。
『……你说的没错。』老警察虽然疑惑了片刻，但还是应和了一句，随后补充说道：『这次的死因是头部近距离被子弹击中，死者惯用手袖口因为演出服的特殊夹层，只检出一部分硝烟反应，与之相配的枪支遗留在死者身旁，已经被拿走检查了。』
『哦，没关系的。』侦探摆摆手说：『这起案件的死亡原因非常明了，作为凶器的枪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出现在这里了。』
「…………」
我静静等待侦探先生的下文。
『再说我也买不起。』
「哼！你这个混账侦探又提钱了，就不能认真点吗！」
等等，这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吗？在吐槽的同时我也陷入疑惑之中。
『好吧，我这次认真一点。在这起案件中的确检出硝烟反应，其实作为物证，硝烟反应能够说明的事实有时也有限。』侦探看看逐渐冷淡下来的气氛，连忙补充说道。
硝烟反应是现场痕迹鉴定的一部分，检定出反应能够说明的只有开枪时枪支与袖口之间的位置关系，如果能保留下完整的痕迹倒也无妨，但眼下的情形是只能检出部分痕迹，这就很难说明杀死魔术师的子弹究竟由谁击发。
这个道理警察自然也明白，于是警察点了点头，说道：『我只能说，现场呈现出一种死者自杀的氛围，但也不得不考虑这样的现场是否是有人刻意误导所致。』
『没错。』侦探这时候好像进入了状态一样，接着说道：『刚才我就已经注意到了，既然这间房间是魔术师存放道具的地方，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个问题当然，就是本次案件的疑点所在。』
『那么侦探先生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嘛，其实也是有的。』
『什么？』
侦探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这间房间里本该存在着的道具都被人拿去卖了。』
「是你的脑子被卖了吧！」我不禁说道。
然而，对这个不经大脑思考便说出的假设，老警察却并没有直接驳斥，反而以一种认真探讨的态度问道：『那么你是认定这些道具连东西带柜子都被凶手卖掉喽？』
『正是如此……假设这起案件是他杀，我们只要将心比心地考虑一下就可以想到另一个合理的结论，那就是凶手为了钱，把本该在房间里的道具都运走变卖掉了。』
此话一出，屋里除侦探之外的人瞪大了眼睛。
「我，我对这个财迷快绝望了……」我呻吟着说。
『侦探老弟，你少说了一种可能性。』警察思索了一下，抛出了另一条思路：『如果道具被卖了才让房子空出来，那么死者自杀前卖掉自己收藏的魔术道具——这种假设不也合情合理吗？』
『的确……如果以魔术师自杀为前提，这间屋子空空荡荡的奇怪现象就得到了解释。不管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毕生收藏被自己的尸体染脏，还是想不留一物地离开人世，都很合情理。』侦探说到这里，却嗤之以鼻了起来：『这只是一种想法而已。我承认它客观上可能成立，但‘我认为’现实并不是这样。』
『可也不能完全否决这种可能性。』警察紧接着说道。
『的确……』侦探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到现在为止，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道具在案发前后被运出了房间。如果我们能确定动机，这个案件也就水到渠成了。』
『嗯，这话没错。』警察弯了一下腰，露出了抱歉的神色：『站久了，活动活动。』
『那么就来检查一下这次贫穷的现场吧。』在警察一阵伸胳膊踢腿之后，侦探先生在建议中将贫穷两个字咬得很重，突出了一个无法维持生计的潦倒感。『首先……也不用首先，只需要看看这半截绳子和胶布就行。』
『你说的没错，这次就是为了这个才叫侦探老弟跑一趟的。』警察慢吞吞地递过一双手套。
「准确地说，是为了让侦探先生你来判断一下这起案件有没有他杀的可能。」我说道。
侦探疑惑道：『这房间的大门是‘升’牌的防盗门，从内部可以靠旋钮上锁，但锁上后人就毫无疑问被关在了屋里；要想从门外反锁，只能用配套的大门钥匙。但这钥匙不就在地上吗？难道你们怀疑有人从门外把钥匙又送回了房间里？』
警察说道：『没错，我们中间的确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主张魔术师在房间自杀，另一种则怀疑真凶使用了某种手法。想来你这位侦探对各种物件都很熟悉，就请你来跑这一趟了。』
『过奖过奖。』侦探说道：『不过我的确也下过一番功夫研究这些东西。就说这防盗门吧，‘升’牌防盗门在市场上属于高端商品，在设计上也有些与众不同。』
警察来了精神：『都有哪些不同？』
『一般的防盗门会连带着在门框上安置一条门槛，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扣住防盗锁舌。而升牌防盗门省去了门槛的设计，让整个门体显得更美观。同时为了防止无门框设计的弊端，它的锁舌被设计地非常牢靠，在门底缝处也做了防尘处理。这就导致了一件事——单单从门缝向房间里塞钥匙，是绝对没法把钥匙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
警察立刻蹲在门前检查了一下，赞叹道：『果然是这样，看来找你是找对了。』
「这样的侦探，还是有点帅的嘛。」我也跟着赞叹了一句。
『可惜手头一直比较拮据，不然我也要给自己家换上这种防盗门。』然而下一刻，侦探又叹着气说。
「啊啊……又是钱！能不能换个话题聊啊！」
没等警察开口，侦探立刻调整好心情走回房间中央，将那根绳子轻轻捏了起来：『这根绳子就不一样了，准确的说，它是一件相当不错的魔术道具。』
侦探指着绳子一端说道：『FAC牌是一个魔术道具的老品牌，可以看到这根魔术绳上也印着logo。它看上去非常结实，但实际上却是条延展性一流的绳索，魔术师在表演魔术时会暗地里将它拉伸一段长度，再打一个以假乱真的活结。在绳索被拉伸部分的弹力作用下，这个活结就会自动解开。』
警察也接过绳子试了一下，确认侦探所言不虚：『那么，这胶布有没有什么问题？』
侦探快步走到窗边，用手扯了一下胶布：『当然也有。一般的胶布贴在窗上，也不敢说能把窗户牢牢封死。警察先生你可以来摸摸，这胶布和一般的胶布不是一类。』
『那这个是？』
『这是‘楚盾’牌胶布，根本就不是日用品，它的用途是在场景搭建时，或者在工厂里用来悬吊重物。不仅黏性强，也能够承受不小的拉力。』
「总而言之。」我补充着说了一句：「又该提起那个话题了是吗……」
『这东西价格贵的可怕，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家伙，外表看上去倒是普普通通的。』
「我就知道！」
话说，你一直在强调案发现场是贫穷的案发现场，但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值钱啊——我这么想着。
侦探咳嗽了一声说：『警察先生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种把钱整天挂在嘴边上的人，只是最近，在经济方面有点……那个。』
警察忍笑说道：『没关系，我表示理解。』
「能理解才怪……你这个掉进钱眼里的烂人！」我对着“侦探先生”翻了个白眼。
现场调查就这样飞速完成了。除了给等待听取意见的警察科普一通之外，到目前为止还没说出一句对案情有帮助的话。警察的笑容早已从微笑变成了假笑。
万幸的是，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机。
『目前的讨论集中在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的问题上。那么，我们可以反过来想，如果死者是自杀身亡，那么这间屋子究竟会如何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呢？』侦探先生背靠墙壁打了个响指：『死者是魔术师，他在死前处理掉几乎所有的道具，唯独留下了两样，其中一样是用来营造密室的胶布，那另一样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你是说那半截魔术绳索？』
『这就更奇怪了。魔术绳索的长度一般可以量身定做，也只有符合规格的道具才能带来更完美的戏剧效果，除非死者不想让别人使用，否则没必要剪断它，但既然剪断了，又为什么非得留下一段放在屋子里？』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但也只是一处疑点罢了。看着老警察若有所思的样子，侦探又说道：『但是如果假设死者是他杀，那么这绳索存在于房间里，还有绳索被截断的理由就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但如果是他杀，这间密室又是怎么回事？』警察问道。
『这很简单。』侦探说：『凶手杀完人之后锁上了大门，然后利用魔术绳索将钥匙从门外送进了房间里。』
这句话瞬间点亮了警察的思路：『魔术绳索可以用来打自动解开的活结，这两个活结分别系在了死者的身体上和钥匙上，利用绳索的弹力，钥匙被随意地弹进房间里，随后活结解开，绳子呈打开状遗留在死者身旁。』
『没错。』
警察立刻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么为什么会只留下半截绳索，一整条绳索岂不是更好？』
『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能够想到的理由有两个。』侦探得意地说道：『第一条理由是为了避免留下指纹。』
警察咳嗽了一声表示异议：『现场并没有留下指纹。』
其实不用提醒，也多少可以看的出来——房间里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并不多。但侦探并没有把这话挑明：『在搬运家具、杀人、贴胶布这几个步骤里，凶手即使戴上手套也可以轻松完成，但唯独给带有一定弹力的绳索打上活结这一步，可能就需要除下手套了。在死者身边系着的一端，凶手还可以谨慎地处理掉指纹，但绑钥匙的一端就不能这么做了。因此凶手选择了另一种简单直接的做法，那就是用剪刀剪去绳子上带指纹的部分。』
『原来如此，真是精彩！』警察拍了拍侦探的肩膀夸奖道：『老弟说得真是合情合理，你是怎么从半截绳子想到这些的？』
『毕竟我曾经也是个魔术师啊。』侦探摆了个pose说道。
『对了老弟，你刚刚说过一共有两个理由，这一个是为了消除指纹，另外一个理由又是什么？』
『另外一个理由就需要我们再将心比心一次。』侦探说。
「又要来了吗……」此刻的我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侦探立刻接着说道：『如果凶手为了钱将屋子里所有道具全部带走变卖，那就说明凶手一定非常缺钱，甚至到了要把一切能换成钱的东西都变卖的程度。那么当凶手发现魔术绳索多出来一截，而他又知道‘FAC’品牌的魔术绳索又价格不菲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会把多余的部分剪下来变卖出去！』警察抽了一口凉气：『这凶手也太穷了吧！』
「警察老先生，你已经被带坏了。」我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理论的部分已经搭建完毕，剩下的，就是用实验来验证我刚刚说的机关是否可行了。』侦探见那名老警察已经跟上了他的思维方式，有些迫不及待地说着。
或许是都希望能看看那枚钥匙会不会同他所说的一样飞进房间里，警察对这个提议也欣然接受。
『那么请警察大哥把绳索那头固定在死者的袖口位置，只要使劲拽一拽，这半截绳索就能拉到大门口的位置……诶？』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侦探突然安静了下来。在他手中死死掐着的绳索绷成了一条直线，尽管细了一小半，但看上去还有很大的拉伸空间。然而不管他怎么使劲，绳子本身都纹丝不动，连一小步也再踏不出去，不管怎么看，这半截绳子都已经拉到了极限。
然而侦探的身子离大门还有半米的距离。
『这……是怎么回事？』
侦探喃喃自语道。
『本来我以为我明白了，可现在好像比之前还要迷糊。』警察说道：『这绳子真的不能再拉长了吗？』
『魔术绳索毕竟只是魔术道具，为了防止舞台意外，总会做得稍微宽裕一些。』侦探说：『可就算把宽裕的那份也算上，还得减去一头一尾两个活结的长度，算来算去都不可能够用。』
『这么说来，这绳子和密室没有关系？』
『不对不对不对，这半截绳索既然不是为了构成密室，那它为什么会存在于此？全都乱套了。』侦探摇着双手，对警察的话充耳不闻：『除非用来迷惑我们，但真正的密室手法又是什么……魔术？对了，魔术！』
侦探突然跳了起来：『警察大哥，只要知道魔术师从前都变过什么魔术，这样就可以推出这间房间里曾经有过什么东西，再去考虑哪样道具能够帮助凶手构建密室。』
警察问：『如果所有的道具都没办法完成密室呢？』
侦探说道：『如果所有可能性都被封死，任谁也只能承认死者是自杀。』
死者在魔术界，尤其是本国魔术界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境地，也曾经办过几场演出，但一直没有打出自己的名气。关于他的演出资料也拖了一阵子，在老警察的不断催促下才送到了两人手中。
侦探接过一叠资料，迅速地翻阅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看，这是死者曾经变过两次的魔术，也是经典的大型魔术之一。』
警察凑近了看去，念道：『逃脱术？』
『这里所谓的逃脱术，就是在打好洞的墙壁两侧挂上魔术幕布，在观众目光死角处自幕布中迅速穿过，是唯一一种不需要对舞台大手大脚地改造就能达到演出效果的舞台逃脱。』侦探介绍道：『在魔术道具界，King牌魔术幕布以隐蔽和防抖动出名，也是很多魔术师的不二选择。』
『你是想说……』
『没错，既然门窗都没有问题，这说明离开房间的关键就不在于门或者窗户，那么，问题一定是出在墙壁上。』侦探的手顺着走廊一侧的墙壁摸索了片刻，右手猛地用力按了下去。
在警察的惊呼声中，侦探的整只手臂就好像没有受力一般，整条小臂直接没入了“墙”中。
『所以案件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行凶搬家后，从破开的墙壁离开了房间。』侦探说道：『魔术幕布造价高昂，其原因就是必须做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这量身定做的功夫才是最耗钱的部分，因此就算把幕布拆下也无法出手。况且留下幕布，说不定还能多迷惑警察一阵子，我想，这大概就是凶手的真实想法了吧。』
「都到了这时候，能不能不要再提钱的事儿了？」我哭笑不得地说。
警察摇了摇头：『等一下，老弟！』
侦探说道：『怎么了？』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如果要否定你刚刚的想法，那么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警察用手指指向地板，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绳索：『这半条魔术绳索又该怎么解释？』
『警察大哥，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了无新意，但是……也许，我们需要再将心比心一次。』
「我拒绝。」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很重要。』
「反正再怎么将心比心，也只不过是让你有个抒发自己是个穷光蛋的心情对吧？」
『和我是穷是富没有关系，这一次将心比心，或许就能说明这半截绳索的成因。』
『好吧，那就请你再说明一次。』警察面对执意请求的侦探，也是十分无奈地松了口：『如果我们将心比心……』
「警察老先生，你的工资评定是不是也出了什么问题啊。」我用比警察更加无奈的语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时侦探立刻接着老警察的话题，爽快地开口说了起来：『一直以来我们都围绕着“魔术道具被人出售”的假设进行讨论，的确解释了一部分问题，但出售魔术道具本身也会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道具是怎么卖出去的？』
『这个嘛……』
『我想来想去，这些东西只有从懂行的人那里出手才能卖出它应有的价值，因此凶手要想出手，也会卖给专收魔术道具的人——这并不是废话，因为买家是行内人士的话，这半截绳索就多出了一个新的解释。』
『什么解释？』
『如果凶手将整个道具绳索拿出去卖，他的身份就会被买家怀疑。』侦探呼出了一口气说道：『身为魔术师的死者擅长的魔术不止逃脱术，还有近景的绳结魔术。如果仔细观察相片资料，就可以看出魔术师平时有用这根FAC牌魔术绳索练习绳结的习惯——而在这一次案件发生前魔，术师顺手打上的绳结，凶手并没有把握能够拆开。』
『但是——』
『凶手不全部拿走，是担心他到出手道具前也无法拆开绳结。很明显魔术绳索被剪断后不可能分两次出售，最多也只能出售半根，这剩下的半截绳索就有可能成为他杀人的铁证。因此在情急之下，凶手当机立断选择了……』
『剪断绳索，留下一半在杀人现场。』
『一点也不错，凶手急需用钱，能够变卖的道具自然会希望拿到手，即使是只剩下一半，只要能够变成钱也就足够——这些就是我将心比心之下得到的结论。』侦探走到被封死的窗前，阳光从缝隙中投进窗户：『所以，这是一幕为了钱而杀人的悲剧啊。』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穷得叮当响的侦探，眼角有泪划过。
二、
「好险……我没准真的会为了钱去杀人呢，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事到如今还能有这么一笔可以让我度过难关。而且比预想的还多出三分之一，真是太棒了。」
我舒展了一下因为连续不断的吐槽和书写而变得硬邦邦的身体，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颇有些欣慰地说。
然后，我用笔在纸上慢慢地写下了几行字：
（完）
【本作获得『升』牌防盗门支持。】
【本作获得『楚盾』牌强力胶布支持。】
【本作获得『FAC』牌魔术绳支持。】
「还有这一家。小说写了一半突然杀出来让我做植入，害得这个案子差点就圆不回来……」
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在第一章完成大半之后才委托我加入广告的厂家。我对照了一下品牌名称，最后又补上一行：
【本作特别获得『King』牌魔术幕布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