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猛强：那些年脑子进过的水
（根据中学课文刘绍棠《蒲柳人家》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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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何满子的爷爷，
网络统一名叫，
何大学问！！
何大学问，
粉丝还挺多的！！！
不过他的受众都比较下沉，
主要在北运河两岸，
古北口内外，
那些卖力气的走江湖的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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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何大学问早年参与过那种，
如雷贯耳的大项目！！！
当过义和团！！！
那时主要凭借，
年轻的资本，
会耍大刀的资本，
有两下拳脚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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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以及，
人高马大的资本，
膀阔腰圆的资本，
面如重枣的资本，
浓眉朗目的资本，
一副关公相貌的资本，
兑换到那个工作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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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只是那个大项目，
后来烂尾了，
何大学问，
没捞到东西，
就跳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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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何大学问跳槽后，
改去给地主家当赶车把式！！！
不过，
可以天天跟那些都是地主的成功人士，
混在一起，
也算至少还混了个属于向上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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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而他所以能够获得，
这个工作机会，
主要也是，
他还有以下这些资本，
可以拿这些资本，
去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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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即会摆弄牲口的资本，
打得一手好鞭花的资本，
以及好说大话，
会自我推销的资本，
自吹站在通州东门外的北运河头，
抽一个响脆的鞭花，
借着水波，
天津海河边上都要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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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不过，
跟那些成功人士合作后，
他还喜欢投，
好喝酒，
脾气大，
爱当出头鸟，
好打抱不平，
跟朋友表里为奸，
为朋友两肋插刀，
给那些和他合作的精英人士，
造成损失，
所以和他合作的地主都很快就跟他解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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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那些错误的投资策略，
也让他，
给自己，
造成，
不小的损失，
无法从这种，
可以向上社交的项目中，
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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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不过，
他又凭借，
几百匹野马，
在他那一杆大鞭下，
可以被管束得，
像一群温驯的绵羊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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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凭借，
那种偷马贼，
一听见他的鞭花，
在山谷间回响，
就急忙抱头鼠窜，
逃之夭夭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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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凭借，
不但善于赶马，
还能当保镖的资本，
又兑换到新的工作机会，
改行给牲口贩子赶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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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只不过，
这个工作，
只能，
平行社交，
或者向下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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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而且，
一年有七八个月，
得出入古北口，
往返于塞外和通州的，
骡马大市之间，
奔走在长城内外的，
那些古驿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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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不过，
他也照样，
投了一些，
可能会让那些牲口贩子老板，
不舒服的东西，
像架子大，
不三顾茅庐，
绝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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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只是，
那些牲口贩子，
看在，
他这个技师技术好，
而且小费可以随喜，
主要是想求一点那种礼贤下士的待遇，
也就不计较，
甚至还抢着雇他，
利用他当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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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
这个家伙又获得了，
当荣誉大学问的，
兼职工作的，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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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这个机会，
他是，
拿下面，
这些资本，
兑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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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首先！！
投把自己变成，
不知道钱是香的，
友友们有谁家揭不开锅，
或者路上遇见老、弱、病、残，
伸手就掏荷包，
抓多少就给多少，
也不数！！！
让自己出一趟口外挣来的小费，
没到家就花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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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其次！！
投出一趟口外，
本来挣不了多少钞票，
而且到家之前已经花得分文不剩，
但是回到村里，
却还要装得好像腰缠万贯，
还得跟牲口贩子借一笔高利贷，
大摆宴席，
请知音相好们前来聚会，
听他高谈阔论，
过五关，
斩六将，
云山雾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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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也就是，
拿着自己，
在这个小村，
数他走的地方最多，
见的世面最广的资本，
和非常富有想象力，
编起故事来，
有声有色，
有鼻有眼，
有手有脚，
有文有武，
生动诡谲，
有的还很黄很暴力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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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以及花了很多钱，
讲排场，
摆阔气，
让大家就一半是戏谑，
一半是敬畏，
给他送了个，
何大学问的荣誉外号，
或者高帽，
让他兼职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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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对这个兼职，
他倒非常重视，
可以说是，
兢兢业业！！！
自从获得这个兼职后，
他就真的在学问上下起功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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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过去，
他好听书，
也会说书，
正式获得这个兼职后，
他就当真看起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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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他腰里常常别着个，
北京老二酉堂出版的唱本！！！
投宿住店，
歇脚打尖，
就把唱本掏出来，
咿咿呀呀地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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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这个兼职，
本来就不挣钱！！！
只是一个虚的荣誉！！！
但是，
他确实相当重视，
甚至为了保住这个兼职，
他还不吝，
一直往里投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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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比如！！
念书的时候，
遇到生字儿，
就不仅不耻下问，
而且主动掏学费，
谁教他一字一句，
他就能人白吃一顿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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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同时，
确实非常兢兢业业，
既然人称大学问，
就打扮成斯文模样，
穿起长衫，
说话也咬文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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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不怕人们看见，
在长城内外崇山峻岭的古驿道上，
身穿长衫，
骑一匹光背儿马，
左肩挂一只书囊，
右肩扛一杆一丈八尺的大鞭，
既威风凛凛又非常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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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而且，
路遇文庙，
都要下马，
作个大揖，
上一股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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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不怕，
那些孔夫子门前早已冷落，
小城镇的文庙十有八九已经塌房，
只剩下断壁残垣，
埋没于蓬蒿荆棘之中，
成为鸟兽栖聚之地，
一作揖、烧香，
就会吓得鸟雀们漫天飞叫，
野兔们也都夺命连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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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这个何大学问，
甚至像在，
考虑皇位继承一样，
考虑起，
这个荣誉兼职的，
继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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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只是，
夜深人静睡不着觉的时候，
常常感到阵阵悲凉！！！
不禁感慨，
自家祖宗八辈儿，
穷得房无一间，
地无一垄，
且都是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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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自个儿蹦哒了大半辈子，
已年过花甲，
不过挣下三间泥棚茅舍，
八亩河滩洼地，
虽然兼职当上荣誉大学问，
却因从未进过一天学堂，
斗大的字认不得三坨，
而且都只会念不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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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关键是，
按照他的投资策略，
也只够获得，
一顶荣誉大学问的兼职，
想要再加一顶，
给他的皇子，
已经没有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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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毕竟这个得是，
每次出一趟口外挣来的钞票，
到不了家就得把它花个精光！！！
然后回到家还得再跟牲口贩子借一笔高利贷，
大摆宴席，
请狐朋友狗们都来蹭吃蹦喝一顿，
并免费给他们做摇尾乞怜的读书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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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所以，
虽然他儿子天生文质，
也只能念了三年私塾，
就不得不，
灰溜溜，
辍学，
到书铺，
当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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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而如果指望皇孙何满子，
现在手上可以搞到的资本，
也最多只能供他念完小学，
就已经是鼓着肚子充胖，
那些中学大学的九丈九的门槛，
是不可能高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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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何大学问，
因此也很焦虑，
自己已经老迈，
砸碎了骨头也榨不出几两油来，
忧心自己的孙儿到头来，
会不会也落个，
赶马或是学徒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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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像也是那种，
不知着了什么混蛋投资学的魔道，
本来也握着不少好牌，
但已经不小心
败到快一无所有，
想再抓点什么，
借点什么杠杆，
去撬动那种想要的东西，
也已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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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有种，
也是，
现在流下的泪水，
都是过去，
那些年，
脑子进过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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