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战士

我们是上帝的玩物。他把我们抛到哪里，我们就只好在哪里开启新生活。过去的我们去过天空、山巅、悬崖、路边的黑屋、城堡、楼顶、水面、深渊、金矿、周家梁子、白布通道、七层毕守护的世界。我们累了，上帝也倦怠了，但是倦怠不是上帝放弃玩弄我们的理由。如今的上帝又来了兴致。 这一回，我们来到了某种边缘之上。我们似乎在某种宇宙飞船的边缘之上，因为我们感觉背后的物体在移动，而面前是星空。但是，我们面前还有许多巨大的竹子，它们好像从某个底部延伸到宇宙飞船的边缘，同时随着飞船的移动而移动。此外，巨竹之间仿佛有些亮光，它们也随着巨竹移动。 我们似乎觉得继续站在边缘必死无疑，于是想要跳下去，但是犹豫不决。这时候，我们之中突然有个人用刀刺了另一个人。被刺的人疼痛难忍，无法在宇宙飞船边缘站稳，就摔了下去。可是巨竹把他接住了。他抓住巨竹的尖端，巨竹就像秋千一样，或者像撑杆跳的杆一样，把他荡到了巨竹林的另一边。 另一边有两个长方体叠放在一起。它们长度一样，高度、宽度不一样。高而宽的在下面，矮而窄的叠放在上面。但是，它们的宽部差别不大，下面的长方体露出的边缘比较窄。被刺者犹豫不决。他害怕站到边缘上就会掉下去，还不如一直待在巨竹之上。但是巨竹似乎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他只好在巨竹上稍微荡了一下，把自己荡到了离边缘最近的地方，然后伸脚站了上去，背靠矮而窄的长方体站着。可是他没有喜悦，只是战战兢兢，因为他得紧靠长方体的正面，稍微没贴紧就会掉下去。他不知道如何逃脱。 而在巨竹林的对面，在宇宙飞船的边缘上，同伴们也站不稳了。我们横下一条心，跳了下去，居然也被巨竹接住了，也被荡到了叠放的长方体这边。我们起初同样很担心长方体边缘窄，但是同样由于巨竹无法长时间支撑我们，我们也只好站了上去。 “就是你刺的我！” 被刺者向其中一个同伴喊了起来。那人没答话，转而在背后的长方体表面打入了一根长钉，又小心翼翼地系上绳子。我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似乎也不相信她是那个刺杀者，也就没有说话。她抓住时机，又刺了被刺者一刀，然后抓住绳子跳了下去。被刺者剧痛难忍，从长方体的边缘掉了下去，却在无意识之间抓住了她的绳子，顺着绳子往下滑动，最后跟她挨到了一起。她抓住时机，刺了被刺者无数刀。被刺者却坚持不放开绳子。我们救不了他，也不愿看着他这么痛苦下去，于是割断了绳子。他和她都掉了下去，掉进了巨竹林底部，掉向了底部的灯火。巨竹林也在那时远离了我们。对面的宇宙飞船也消失了。 我们剩下的人该怎么办？我们发现下部长方体露出的部分似乎覆盖着什么东西。大家一起使劲，竟然把那层东西蹬掉了。而在蹬掉的瞬间，上部长方体后移，下部长方体露出的边缘就更多了，足够我们坐下来，我们就坐了下来。然而我们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我们就这么坐着看星星到天荒地老吗？ 而在我们享受无望的宁静之时，叠放的两个长方体开始向前倾斜，我们要滑下去了，绝望再次撕咬我们。“Do something, fellows! Anything that helps!” 有人喊了一句。默不作声的秦多特跨过我们，来到了刺杀者的钉子面前，使劲拔出了钉子。我们正在疑惑的时候，他掰断了自己的一只牛角，然后把钉子插了进去。牛角忽然分解成无数的圆环，而圆环排列成一个长方体，它们的顶部都由长钉连接着。秦多特捂着流血的脑袋跳了上去。我们却没有动。 “你们想死吗？” 我们不想死，于是也跳了上去。而叠放的长方体也在那时旋转了九十度。 我们坐在圆环之上，秦多特指挥圆环在星空里前行，但是他也不知道我们要去向哪里，因为他也不知道我们来自何处。在航行的过程里，有几个巨大的宇宙飞船从我们身旁飞过，但是他们没有为我们停留，好像我们这样的无防护旅行者是星空的常客一样。绝望的我们似乎只有等死的份儿了。此时，一个同样巨大的飞船经过，它似乎释放了某种力量，圆环上的钉子全部飞走，圆环散架，我们掉了下去。星空的底部却没有巨竹，也没有灯火。此时的秦多特也没有展现某种隐藏的神技。绝望的我们只有等死了。 等我们再次清醒的时候，我们却在一座宇宙飞船的内部，没有受伤，着装未变。我们眼前有一只红色小熊猫。 “欢迎来到宇宙飞船的发展史讲座。” 小熊猫挥一挥爪子，我们的左边就出现了一幅长卷，卷子上画着各种宇宙飞船，它们按时间排了一长溜。我仔细看了一下，我们的圆环无防护宇宙飞船不在其中，就问小熊猫：“我们的怎么不在其中？” 小熊猫挥一挥爪子，长卷消失，它自己也消失了。秦多特和其他同伴也消失了。 狄鞮 南充 2025年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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