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回乡的人怎么样了？

今年是工作以来回得最早的一年，1月3日就到家了。

不是幸运放假早，而是因为没上班，再加上定了年后办婚礼，外公也生病了，想着干脆就回家。

永新的冬天，是真的挺劝退在深圳待了十多年的自己的。

一晃眼，在家就待好几天了。每天都很忙。

回家第一天，就去了一趟县城医院，看望住院的外公。庆幸，外公状态不错，现在已经能吃点流食，意识也很清醒，希望能越来越好。

第二天，适逢周末，带着2个一年级小朋友干活——替我折喜糖盒。

喜糖盒一共有250个，原本想着工程量不小，估计得搞个一周。结果2个小朋友非常给力，一直说：姑姑/姐姐，我不累，我们再折一会儿吧。积极得倒逼我这个“职场老人”不得不放弃休息，继续折。

不由得感叹：难怪企业想要年轻人，真卷呀！

一大两小，一边折盒子，一边听他们说话，是很不错的体验。2个小朋友年纪差半岁，一男一女，一起长大，上同一个幼儿园，现在还同班，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呀。

他俩叽叽喳喳地给我分享一些学校的事，暑期去深圳玩的事，还有跟各自爷爷奶奶生活的趣事。

非常明显的感觉，平常他们关于这些事情的表达很少，因为起初说的时候需要我引导，问一句话，就回一句话。但慢慢地，2个人变得兴奋起来，不停打断对方，抢着讲自己的趣事。于是我不得不给他们定秩序，轮着讲，才能听清。

他俩都是留守儿童，但听下来，他们还是快乐的。

村里有村里的自由与安心，村里也有村里的寂寞与乏味。

但对于孩子来说，他们要的不多，有爷爷奶奶的关心，爸妈时常会打视频说话，如常上学、放学、作业，结束后一起吃个零食，看个电视，好像就满足了。

我问：你们想爸爸妈妈吗？两个小娃娃说：不想。

“那你们开心吗？” 两个异口同声说：开心。

我不确定他们知不知道开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蹦跳雀跃的样子，倒真让我觉得，他们是开心的。

我说：那你们有什么烦心事吗？

他们点点头。说：发试卷的时候，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生怕考差了。有一个既然用了“冷气从背后上来”这样的形容。

这真把我吓了一跳，既被他这种恐怖的描述，又被他能用这么精准细腻的词。

我语气轻松地继续问：为啥紧张呀？考差了会有什么担心的吗？

“因为会被打手心。打手心很痛的。”

“因为要考前3名才有钱。”（学校设了一些奖学金）

因为考得好，周围人才会夸。这句，是我想补充的。这是一个残忍的事实。

我读书时也会被打手心，确实很痛。四年级时，数学老师在课堂上问了一个问题：一斤铁和一斤棉花，哪个重？结果，被问到的同学要么回答铁重，要么回答棉花重。然后，被问的同学都挨尺子了。我也是其中之一。

现在依然记得这事，不知道是因为错了站着挨打的羞耻感，还是因为很痛？

我看着他们刚刚还开心的样子，现在讲这种让我一个大人觉得恐怖的事，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我想大喊：别这样对待孩子。

但谁会听呢？谁会信呢？又能怎样改变呢？

第三天，两个孩子上学去了，我没有玩伴，就跟着老妈上山砍柴。

小时候山上真的连根毛都没有。那时候没有煤球，当然也没有现在的煤气，只能靠柴火，于是山上啥都没有。

奶奶说，以前听到夜里刮风，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上山打柴了。

但现在，农村家家户户都装上了煤气，烧柴的只有少数人家了，所以山上现在干柴、干松针到处都是。

我和妈妈很快满载而归。从整理后的量来看，我和妈妈一个下午砍了有400斤木柴。太牛了。难怪腰酸背痛。

我问老爸：现在木柴多少钱一斤？老爸说：大概7毛。

按400斤柴算，我和老妈半天的工价是280元。

老天爷，这真的是纯纯卖苦力的成果。要真卖钱了，肯定舍不得用。血汗钱呀！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打消我时不时冒出的“在深圳搞不下去的话，要不回家当农民？”的念头。真搞不来，太辛苦了。

今天，是到家后的第四天了，又是没有伴的一天。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家里和家外走来走去，然后去每天都去的奶奶家，恰好她在整理我们昨天打的小干柴，于是一起干了起来。

下午，妈妈回来，我们去摘了艾叶，准备做艾叶米果。

妈妈在有艾叶的季节，就会时常做这个，炒来吃或者炒后煮软吃，都很香。

回家这几天，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一点点小事给填充完了，有种忙忙碌碌的感觉。

三餐很准时，晚餐5点半就吃完了，晚上9点不到，就各自回屋准备睡了，还是跟小时候的作息一样。

有什么变化呢？

晒黑了。今年的冬天一点都不冷，白天15°以上，还有大太阳，晒太阳还会晒出汗来。

睡好了。在深圳存在的睡眠问题，回家后不知道啥原因，竟然被解决了。不再起夜，也能睡得很实，醒来精神头也很不错。

心静了。虽然没什么事，但手机玩得不多。出去玩，手机基本放在屋里。有时候跟奶奶一说话就是一下午，一点都没有像在深圳一样，手机离开一会儿非得拿起来看看才放心。

这都是好处。也有坏处。就是熟人会常常问：今年怎么这么早回呀？依然有点不好意思回答，也不想解释。

于是，报以微笑。问对方吃饭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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