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在告别2024年之后,仅仅14天,都几乎没有过愉快的时刻;仅仅14天,就让我确信过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模糊。无力感,把我拖行,又把我坠在半空,我感受到的向下的力量来自天地,也可能仅仅来自于我自己。
在我每天的上班路上有一条1公里多长的直路。一个人行进不窄,三个人并排不宽。常常有个头比我大一两倍的人,占着道路中央,边低头看手机或者抽烟,边三心二意、慢慢吞吞地走。我不喜欢被压制在后面超不过去的处境,也讨厌跟在身后吸他们的二手烟,所以我常常想尽办法超越他们。但速度的快慢是相对的,我们个头的悬殊决定了我在反超他们的时候必须付出很多的辛苦,我害怕冲撞也不够泼辣的性格进一步加重了我的负担。他们摇摇晃晃的身体向我挤来的时候,我通常只好无奈地等一等,再等一等,或者尝试从稍宽少许的另一侧做一做努力,要不就加好几倍速迈开我的双脚……总之,不是那么轻易地去抢夺一个对我来说比较舒适的位置。但即使超过去了,我也不敢有过分的松懈,因为个头的悬殊决定了他们要再度反超我——甚至不一定是故意要反超我都轻而易举。
这个景象好像是我近来工作场景的映射。
我的职业生涯行至第11年,竟然还是毫无长进地陷入了自己不熟悉、不喜欢也不擅长的漩涡。被支配,被挤压,被干涉……每一个“被”字的背后都是我极致的痛苦和窒息。我想要逃离,却怎么也逃不出来,我希望改变却最终被易如反掌地打回原形。
不断地倾诉是我唯一能抓到的解法,可是越倾诉,却似乎又越让我另一部分漂浮上空的灵魂在俯视下来时,连同忙于追求最后认可的自己都嗤之以鼻。我和朋友说,我变得好不像我。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渴望倾吐,渴望被了解,渴望被指引,渴望被赋予智慧。我因此高度的敏感,高度的脆弱,我高度地索取周遭能够给我首肯的一切,我几乎希望那是最纯粹、最专注、最直接的回应,只差一点点,我都感觉自己会破碎。可是总有一部分的我尚且保有理性,告诫我不要被情绪牵着走,不要被动地被选择,更坚定一些,更坦然一些,更主动一些,也更坚韧一些。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你要理解它很容易,但要让它照样发生很难。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像困在笼子里的兽,像剪了羽的鸟。
其实人的敌人究竟来自于他者还是自己?我在思考这件事。思考的途中我感受到极度的疲惫,无力感把我往深海里沉,我感到氧气离开我的肺,我想要支撑自己坐起来,可是身下的流沙撑不起我,我感觉自己终将要被淹没。
甚至,甚至我开始往回去看,企图寻找一些可能的缺口,让我能做一点点的困兽之斗。但我又敏锐地察觉,糟糕了,回头看了。我了解自己,我知道回头看的时候,就是我的状态相当糟糕的时候。可是要怎么往前继续走?好好坏坏的处境让我找不到平衡感,存量博弈的狭小空间里,黑暗中的每一寸都是危机四伏、不怀好意的。
天地这样宽敞,而我却无处藏身。为数不多的时间,我如此刻一样绝望无助。
好像困在笼子里的兽,好像剪了羽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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