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之家》想象中的一段

这可能是莫斯科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拉夫烈茨基以为他和莉莎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然而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冬夜，一封来信带来了一丝曙光。信件由莉莎的母亲、玛利亚亲笔撰写。

“费奥多尔，请您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亲自给您写信。这么跟您说吧，这个冬天一结束，我将会彻底失去莉莎，我无法在信中详述太多，看在你我两家还是亲戚的份儿上，我恳请您，务必在春天之前光临寒舍。”

明明站在壁炉前，拉夫烈茨基却浑身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颤。红红的火光映照他铁青的脸庞，他的手缓缓垂下，信纸悄无声息地飘落在脚边。一股面对莉莎时特有的情绪在拉夫烈茨基周身腾然升起，那种熟悉的激动的感觉如潮水般朝他涌来，不可遏制，他的牙齿甚至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那个纯洁的小姑娘，那个动人的小姑娘，她正在做出什么决绝的决定！这个决定的产生正是因他而起，却要毁掉莉莎的一生。

分别了几个月，好像是几年那样漫长；又像是几天那样短暂。接到来信的几天后再次见到莉莎，拉夫烈茨基迫不及待地弄清楚她做的决定。去修道院？不，绝不能！

拉夫烈茨基不知道究竟说什么才能让莉莎回心转意，望着病榻上莉莎苍白的脸，他失神嗫嚅着：“因为我的存在，才让您的心零落到这般境地。”

莉莎的嘴角扯出一丝淡漠的冷笑，“让我猜猜，您此行的目的是打算用婉转的柔情来打动我吗？您凭什么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的决定是错误的呢？去那个平静的地方，那个离上帝最近的修道院，这怎么会是错误的决定呢？难道您认为修道院会不欢迎上帝虔诚的信徒吗？”

“我没打算用什么婉转的柔情来打动您，我要直白地再次向您吐露我的心声，我爱您，胜过世上的所有，胜过几个月前的我自己。”

“假如您有女儿，恐怕我比您的女儿只虚长几岁，您对我是怎样的爱？慈悲的爱？怜悯的爱？长辈的爱？”

“面对您这样的提问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自惭形秽，我承认，我对您的感情有如您所说的这些因素，可是，爱情不可以是如此复杂的构成吗？难道您想从我嘴里听到我对您只有悸动和情欲吗？我早已过了那样的年纪，我像爱护孩子一样爱护您、怜惜您，我究竟错在哪里？我面对您时的内心是赤裸的、毫不掩饰的，甚至比您那些同龄的男女青年更赤城。要我狡猾地对您虚与委蛇，而不坦诚自己的情感，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