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雪

今年除夕市区禁烟花，比往年安静很多。午后和老妈边唠嗑边准备年夜饭，船长打下手。

窗外的细雪，时疏时密。一会儿浓了，北风搅雪，漫天碎玉。一会儿又收了，定睛片刻才能辨出几个小雪花在飞。

妈说，瑞雪兆丰年，明年是个好年头。孩子们都能发大财。

我说是啊，这雪真是应景。下雪了有年味。本来北方的冬天，落叶枯枝总觉荒芜，如今一场大雪铺得好，衬得窗花也红，灯笼也艳，最好看的是玩雪的小孩子们，五颜六色的，有了雪，怎么拍照都好看。

前几年小胖还小的时候，也是跟这群孩子们一样，凡下雪总是要欢天喜地泡在外面的，玩到天黑也不回，脸冻得跟胡萝卜似的。我和船长经常挨不住，需车轮大战陪他。现在他却只抱着他的手机，瞥一眼窗外而已。

我知道高三繁忙，这几天他只想彻底懒着放松放松。好吧，尽量管住自己想唠叨的嘴。想一想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过年是怎样的心情呢，太久远了，一切都恍惚起来。

实话说年轻的时候对过年很是敷衍，也对一些陈规陋习逆反过，其实现在亦是。但如今家里四个老人平均年纪已是82岁，还是尽量把每个年都过得温馨祥和热闹喜气一些。每陪伴一年都是余生一段温暖的回忆。

少年时代，心思都在遥远而模糊的地方，憧憬的是神秘而新鲜的人，很少去注意身边的人，人过中年以后，才突然有了耐心和静心去倾听家人，关心往事。

老妈又说起她最难忘的大雪天，是她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早起大门都被雪堵住了打不开，我姥爷从窗户出去，用铁锨挖开了雪才把门打开了。我爸说，我也记得那一年，好像是1953年，那年雪特别大，下了一冬天。我听他俩说得热闹，忍不住上网查了下，1953年好像整个北方的确遭遇了大雪灾。但信息寥寥，不得详情。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记忆，曾经轰轰烈烈的时代，经过潮起潮落几代人，最后也是大雪无痕。

所以落雪时分，寻常岁月，都很想写下一些文字来记录点什么。就从身边的人开始。让此时的大雪，在未来留下一些痕迹。

多少年前也曾有过文学的梦，想写波澜壮阔和奇思妙想，只是很快发现，想象力是一种天才，于我不可得。所以只剩下了日记和吐槽，自娱自乐。

但最近我有了一个惊醒，原来生活本身才是最好的编剧，在我看来，即便是最好的文学作品里最经典的虚构人物，与一个普通的活人的复杂性相比可能也是片面的。就算是身边很熟悉的人，哪怕是我写我自己，能用笔记录下来一点皮毛的真实都很难。

而父母这一代人，走过的路远比我们曲折，趁他们还能聊一些事，还能在身边与他们朝夕相处。

感谢父母都是乐观面对生老病死的人，是勤快忙碌的人，是还对世界好奇的人，新的一年愿我们都平平安安，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