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阅读杂谈
大年初一初二,按例到西西弗读书。要读的书目标明确——茨威格的《昨日的世界》。
在此之前,我并不怎么读茨威格;著名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读的时间很早,几乎已经没什么印象。这次选这本书,是前两天从一期岩中花述中偶然听到,才产生了兴趣。
《昨日的世界》是茨威格的自传性回忆录。一般来讲,自传很容易写得枯燥絮叨,但是这一本书却读来令人沉醉,即使是他絮絮叨叨讲一些与朋友来往的逸事,我也甘之如饴。为了不中断阅读的进程,甚至一连去书店坐了两个下午。
这本书对我产生的吸引力,不来自茨威格文笔的精妙,而是他的真诚。茨威格是一个情感非常充沛的人,尽管他写回忆录时已是迟暮之年,那些描述少年与青年时代的篇章,依然激荡着属于年轻人的浪漫与激情。
虽然《昨日的世界》最为世所称道的部分在于后期幻想的破灭,但我依然无法抗拒地痴迷于阅读前半部分(所以这篇文章也是基于青年部分生发的漫谈,就不作为全书的书评发布了):尽管时代和国家都不相同,我却在青年茨威格身上看到了太多相似性。对文学艺术的狂热,对个人自由的追求,对各地文化的好奇,成为世界公民的知识分子理想乃至为了探索新事物、真实地认识各个文化而游历世界的经历,都使我深深与之共鸣、心潮澎湃。同时,又很羡慕出身于犹太贵族、成长于艺术之都维也纳的茨威格,在人最渴求知识的青年时期,能身处一个兼容并蓄的社会环境、有一群志同道合、相互激励的同学,各个专业领域也为当时的年轻人们友好地敞开大门。
家庭以及我自己(有意识地)对自己的教育,是以“知识分子”为目标的。所谓“知识分子”,不在智力之卓越,而在智识之闳远。 ta一定是正直的、自由的、好奇的、世界性的,对知识抱有广泛的爱好与渴望的。因此,广泛且深入地涉猎文美政经哲史,在我看来是某种必须(即便我并非对每个领域都很感兴趣)。但是到了大学,追求博雅教育的反而成了少数,其实施可以用贫瘠和惨烈来形容,不仅远远无法满足个人需求,甚至还不及初高中的强度大。
想到这里,不禁怀念起初中的日子。虽然是特地挑选出的理科尖子班,班级里不乏在文学、艺术、历史里某一门里深度钻研的人士,中国古代历史、二战历史、老庄哲学、西哲、东欧文学、亚洲文学、各有所长。在晚自习刷完题读大部头俄国文学的大有人在(老师对此也并不阻拦),下课聊时事政治、为某思想实验大开脑洞也是常态。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小孩聊这些东西有一些装的成分,但他们确实营造了一个很好的氛围,也间接地激发了我阅读的干劲(以免落於下风)。
阅读严肃的作品、学习深刻的思想,是很需要思维的毅力的事情。如果不保持锻炼,思考的能力便会弱化。现在的我是否还能向小时候一样硬啃莎士比亚剧集、不全部看懂一本哲学小册子不罢休,已经不好说了。好在,最近重新燃起了对世界史的兴趣。
保持好胃口,为了不变得越来越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