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的《春牧场》和可可托海滑雪二三事

最近重读了李娟的《春牧场》，读完以后又接着开始读《深山夏牧场》，感觉很多情节又转眼就忘记了，但因为去过新疆七八次了，又在伊犁过了差不过一整个夏天，在牧民家住过很长的时间，这次重读更第一次读的时候，还是心境有了很大的转变，以前更多的是向往，向往这样草原奔跑的生活，或许《我的阿勒泰》大火，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很多人没有时间和钱，去草原深度游，就对草原有太多旖旎的幻想，以为哈萨克牧民也个个如巴太，又帅气又质朴，怎么讲，哈萨克确实有帅哥，也有关内男同胞少有的阳刚之气，但剧中的巴太还是过分洋气，过分奶油气了，除了发掘出于适的美貌，以及浮光掠影一样的北疆风光，其实，这个剧跟李娟也没多少关系，李娟最好的作品是羊道三部曲和《冬牧场》，南疆的话大家可以看刘亮程的《在新疆》和《凿空》，关键阅读可以看看斯文·赫定的《我的探险生涯》，埃丽卡·法特兰的《中亚行纪》。李娟和刘亮程的书是刚刚过去没多久的新疆往事， 斯文·赫定的《我的探险生涯》是南疆的历史， 埃丽卡·法特兰的《中亚行纪》是新疆的对照组，书里面的各个斯坦邻居，在新疆都能找到一界之隔的对照组。我夏天在伊犁草原玩耍的时候，听当地牧民提到他们的哈萨克斯坦亲戚们。以上是我的新疆系列书单。

跟友邻奇拉聊天，我曾经说，对新疆的热爱有三分之一是她种的草，35岁之前的人生，我一直作为一个典型的鲁人，在鲁地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我的生活里，关于我的部分很少，我关心的事太多太多了，有孩子，有父母，有伴侣，甚至有我的朋友们，但我从来没有真正正视过我自己。

2020年的夏天，我因为一些几年都无法放下的苦闷，就突然决定去南疆旅行。当我揣着一张火车票，第一次站在乌鲁木齐的火车站，那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恐惧，我恐惧这个遥远又陌生的地方未知的一切，甚至选择的旅行方式也是包车小团游，所幸遇见的旅伴都很投契，友谊也存续至今。跟团游肯定没有现在自由行玩得好，但即使这样，当第一次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我脱了鞋，一直往着深处走去，直到四周只剩下一模一样的沙丘，除了脚印，我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回程，那一刻，我突然真实地意识到“人类太渺小”这句话的意思，困扰我很久的问题，也突然就觉得不值一提了，

虽然后来回家以后还是有反复，但那一刻，置身于无尽黄沙里的自由和孤单，直到今天依旧难忘。这就是我热爱新疆的一个原因吧。今年带娃去阿勒泰滑雪，在火车上遇见第一次来新疆做义工的妹妹，听她一惊一乍聊沿路的见闻，我也突然像个老司机一样，给她聊新疆的攻略，介绍新疆的四季美景，以及她家人看起来很幼稚的担心。都忘了，第一次站在乌鲁木齐火车站那个土鳖的自己，但新疆就值得任何大惊小怪的激动。

当我在重读《春牧场》，我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读书时的向往，我理解李娟看似俏皮轻松文字背后，对艰辛牧场生活的善意伪饰，比如转场的冷，取水的困难。我第一次去北疆旅行，我很好奇景区之外的牧场生活，

就跟着那拉提认识的哈萨克妹子，穿过栅栏，到了景区之外，走路半个多小时，冒雨去森林里挤奶，那天是那拉提整个夏季最大的一场雷雨，我就撑着伞，穿着单薄的夏衣，站在电闪雷鸣的松树底下，而几步之外辛苦劳作的哈萨克阿姨就冒雨在挤奶，不会因为下雨就可以第二天挤奶，要不母牛和小牛分开。下过雨的草原，每一脚下去都是一脚泥，地势低的地方就会变成小溪。但我冒雨拍下的挤奶视频，依旧觉得值得。

等到去年夏天，从喀拉峻骑马四天穿越到库尔德宁，沿路如果下雨，你也没有办法，因为可能最近的毡房都在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之外，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有的地方是需要在山的一侧骑行，只有几十公分的一道窄窄的马道，底下就是深不见低的峡谷，有时候需要穿越密林，

有的地方即使晴天路过，唯一可以通行的地方也藏着一个可以到达马大腿根部的烂泥坑，我们骑行一路，除了庆幸没有遇上暴雨，别无他想。在草原上，雨是可以清晰可见的一种存在，去年初夏我在喀拉峻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草原不远处清晰的闪电和雷雨，而我们这里还是晴朗的夏夜。

这些在李娟书中都有过类似的描述，只不过作为一个没有叶公好龙的土鳖，第一次阅读的时候，除了向往，根本没有真实的理解她真正要讲述的一种牧场生活。至于我们的哈萨克小伙伴，她说她没有爸爸妈妈，她奶奶就是她妈妈，她没办法解释这点，我们也听得一头雾水，直到这次重看，看到哈萨克会赠送刚出生的孩子给长辈，才理解一二。还有各种液体状的新鲜奶油，羊肉纳仁，这些哈萨克美食，这次重读我才发现，人家李娟早就写过啊，只是我无法想象，自然也无法理解。

年前带娃去阿勒泰滑雪，已经是现在的新疆故事了，我们选择的是可可托海，作为国内数一数二，地形最丰富的顶级滑雪场，可可托海汇聚了全国各地的滑雪发烧友，甚至于教练都卷起来了，我们请的三个教练都在他们日常生活的城市从事相同的工作，但可可托海跟禾木不同，不算景区，来这里滑雪的人就是为了练活的，所以教练也卷到不行，

可能在内地城市很不错的教练，去了可可托海也只是小虾米，娃也在这里度过了快乐有趣的一个完美寒假，而我也补齐了隆冬阿勒泰的美景。只是以前的阿勒泰的哈萨克也滑雪，但现在的阿勒泰几大滑雪场，都离他们的生活很远，只是一种无聊的景区生活而已。

以上就是我关于伊犁游记的预告，大家感兴趣的，等我支棱起来，好好写游记，争取夏天之前，先把伊犁游记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