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乱伦的故事
前世里,一个贫苦的放牛娃,深深地爱上了他唯一的依靠——那头温顺的母牛。牛的眼神澄澈如水,放牛娃在其中捕捉到了难以言喻的依恋。
牧童的肋骨间长着一片永不荒芜的草场。每当他用皴裂的手指为母牛梳理毛发,总错觉自己正在擦拭一尊蒙尘的菩萨像。畜栏漏下的月光浸着银质梵文,牛眸深处浮动的不是倒影,而是菩萨低眉时漏下的慈悲。直到某夜牛铃惊破霜雪,他发觉掌心青草已化作血色念珠——原来爱欲与饥饿是同一条绞索,早就勒进彼此颤抖的喉管。
然而,现实如乱石碾压,他们的爱染上了尘世的杂质。贫困如秋日疾风,逼得放牛娃难以离开这头牛的温暖。可命运如刀,割裂着他们微妙的羁绊。最终,母牛被带走,消逝在宰杀场的血色余辉里。牧童的掌心纹路里长着债。当他解开那头母牛脖颈的草绳时,绳结已化作十二因缘的锁链。牛眼是深潭,倒映着人类不敢直视的真相:饥饿者的爱里总掺着涎水,穷途末路的温柔裹着刀刃。他割下最嫩的青草喂她,如同供奉菩萨,却在饥年雪夜听见自己喉头滚动着嗜血的呜咽。
屠刀落下那日,牛瞳里燃起的是悲悯。血渗进冻土长出曼陀罗,每一片花瓣都刻着《楞严经》卷四的偈子: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少年把牛皮披在肩上御寒时,浑然不知自己正裹着阿赖耶识里最烫的业种。
今生放牛牧童一个化作如玉少女,母牛化作县太爷,他们相遇了。今生我们在人海中相认,不过是业镜照出的倒错幻影。你西装革履间渗着饲草汁,我旗袍盘扣下结着牛铃霜。当交颈时听见彼此骨骼里的铜锈声,终于懂得:有些相遇是未愈的旧伤在轮回里化脓,爱越炽烈,宿命的刀刃便越往骨髓里楔。
缘分虽然如大江大河滚滚不息,我们就像倒进江里的水怎么捞都不是曾经的每一滴。每一滴都沾了肮脏的东西,不记得你的样子我只记得牛的样子牛的味道牛不会说话都是我在自言自语。
后来我在焚经炉拾到半片牛骨,炭化的纹路里浮出《中论》残句:"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灰烬随风扬起时,忽然了悟你我从来不是错过——不过是一柄染血的饲草叉,在因果的铜镜里照见了自己的刃。
我无法忆起你的样子,只记得母牛的温存气息。气味和温度,就好像你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