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
万达金街的书店,一楼进门的摊面上,摆放的都是热门快销的书籍,像是因为电视剧而大火的《狂飙》,莫言的《晚熟的人》,刘慈欣的《三体》《流浪星球》,以及部分二三流甚至于不入流,然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上架可销的广告和废纸垃圾。于摊面右侧,琳琅满目的全是文具周边,纸笔香熏,抱枕玩偶。 我对《晚熟的人》倒是颇为期待,可惜精装塑封,像是隐藏于内嵌的秘密,一旦揭掀开,就会把那层神秘感曝光而毫无价值一般,找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平装本,没有一页纸可供翻帧,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合口适胃,能藉着书的媒介和作者的精神搭上话,而当我无由确定时,怀疑占了上风,便只能放弃。因为我清醒地知道,于阅读的时节,我们陷入到作者构陷的情节之中,可以为故事情节而着迷,为文笔所赞叹,为构思精巧而讶然,为理性逻辑的提线清晰而敬服,但对于藉着白纸黑字而神识交会的读者和作者而言,不存在崇拜和卑尊,二者在思想上是完全平等的存在,是等态的意识交流而非灌注。 移步二楼,这里在装修以后,管理员上架下架重新整理摆放过,同样的只剩下热销的书籍,我特意找了去年恋恋不舍的日藉作家的书,记得当时重温了十多分钟的《罗生门》,以及一读就入浸其中的一个短篇,内容好像是关于俳句大师生前,死后发生的一些故事,当时感觉到非常地有意思,然而着实时日过久,我连自己写的感觉蛮好的东西半个月后都会遗忘个精光,更何况是隔了日子如此之长的一篇文章,可着实是遗憾,着实扼腕而忍不住叹息。可惜上次是带着女儿,匆匆忙忙被拉走,可惜,今年再过来,就完全地看不到了,这又是一件多么可遗憾而不失为美的瑕疵,点缀于我的生活…… 去年的日藉文豪全都被下架,除了东野圭吾的推理占了满满一整个书架,村上春树在右侧书架居中也只摆了有一排,且并未顶足满格。我去年的时候,满心欢喜,看到的芥川龙之介、夏目漱石、太宰治、渡边淳一、川端康成,噢,大江健三郎的作品也有,却不是很能了解对话的大人,故忘记了他的作品名称,然而对老人家的名姓牢牢记得。可遗憾可惋惜的是,像是就于这隔了这几个月后,他们被某种原因推翻,打倒,祭旗而死去……我能感觉到傻X的细刀削嫩肉的凌迟之痛,那是慢磨不足疼却嘶嘘了嘴角一层层剥皮的隐忍的痛,往下一刀刀,湮灭不了的无望…… 我又走过了二楼的每一隔间书架,噢,噢,噢,全都是时下所可流行的书呢,多么时尚而漂亮呢,多么精致而典雅呢,那拉花,那封皮,那金丝,漫画区有一些却不见了更多的,全是热销的紧俏的,玄幻小说摆满了整整两个大书架,全是快读所欢喜的,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莎士比亚,歌德,狄更斯,雨果,萨特,有的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有的只是书脊薄薄的一本两本,甚至于沈从文,郁达夫,茅盾不见了,只有巴金,老舍,鲁迅先生还薄薄瘦瘦地两三本坚挺着。 我找了许久,从这头到那头,整整一个圈,我甚至于不懂得那一整面墙和那圈于楼梯右侧的书屋意义何在?我们需要把曾能代表文明的经典全部下架,把垃圾供奉龛堂?不再信仰,不再虔诚,欺饰诈伪地一张张一纸纸市侩般称斤论两兜卖,我不由又想起了《过于喧嚣的孤独》,那些被打包装上火车皮,被拉去焚烧作燃料的书藉一样,异样地悲伤。 以前,这里是繁华的书香瀚墨的圣堂神殿,以后,我怕是很难会再来了吧,去年之前,我还能看到灵逸的光,现在,这里仅仅是一个售书却并不信奉书,不信奉文字的,装潢精美的房间而已,与金街隔壁的售卖服装,售卖奶茶,并没有一丁点的不同,我们呢,残缺地多么美丽……只剩下美丽的炽亮灯火的金街,抬头,空空洞明夜的天空,没有一丝儿的云朵和风声,没有一丝儿的月莹白亮儿的茫,我们已陷入了目迷的世界,不再需要月光…… 锦螺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