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悬浮:构建真实的能力
前阵子我看一位友邻的广播(见后),让我近期展开了关于“真实”的思考,这篇文章也是思考了良久才开始下笔。无独有偶,这周我和大理尹阿姨的聊天里她也提到了真实的概念,当时她说:“你很勇敢,也很真实,你敢于袒露你的生活,表达你的脆弱,这是一种很难得的能力”。
这种“真实”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我足够真实吗?“真实”对应的是什么呢?很显然并不是“虚假”,那是什么?我思考了许久。偶然间我看了一篇人类学家项飙关于“悬浮”的访谈,解决了我这个疑问。
1.什么是“悬浮”?
“悬浮”这个概念最早可以追溯他的本科毕业论文《悬浮群体》,最近又频繁的被媒体提了出来,可能某种程度上折射了当下社会。1994年项飙到东莞调查,第一次关注到“悬浮”。他对“悬浮”下了一个定义:
“悬浮”是这样一种状态,人人都忙着工作,忙着追向一个未来。与此同时,当下被悬空了,除了作为指向未来的工具,没有其他意义。努力工作并非因为喜欢这份工作,而往往是为了攒够钱,从而今后就再也不用干这份工作。
他列举了各种例子:
一位出租车司机认为身体健康是以后考虑的事情,现在要赶紧赚钱;在东莞,民工频繁跳槽,跳槽成为他们解决宿舍、车间工友矛盾,工作乏味疲惫等问题的唯一方式。在“赶快跳槽、赶快赚钱,积蓄尽量多的钱,以后不用再当民工”的思维下,极少有人直面问题,试图改变工友关系、工厂管理方式等现实状况;在东北,有出国务工人员被中介骗了 6 万多中介费,因此被同村人或朋友嘲笑,而并不会有人帮他找中介论理。因为每个人都默认了“要赶快赚钱”,“你没有赚到便是能力不够”的逻辑,大家也能够理解中介骗钱也是为了赚钱,“你被骗,说明你玩不过中介”。
出租车司机开了一辈子车,晚年等待他的可能是腰椎间盘突出、糖尿病和各种慢性疾病;农民工不断跳槽,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是做了二三十年民工,甚至到暮年还在到处寻工,鲜少有攒到钱提前告老还乡的;直到现在,打着高薪旗号的各种诈骗依然层出不穷,除了损失钱财,甚至有人被拐骗缅甸等园区丢了性命,个人的维权很难,只能期待更强大的机器出手干预。
为了生存、没有文化、缺乏更“高级”的思维或许是他们的局限。如果说学者研究这些蓝领阶层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那么当下社会的坐办公室的这群人就会好很多吗?要知道现在甚至已经没有“白领”这个概念了,只有“打工人”、“牛马”和“都市隶人”。90、00后甚至要比以前的农民工更加悬浮,不管是从人际关系到社会角色,还是从流动性和附近性来说,悬浮的更加彻底。
在一些文章里,“蜂鸟”这个概念被频频提及。因为蜂鸟是一种需要高频振动翅膀才能把自己浮在空中的鸟。大城市里的年轻人频繁的跳槽、频繁的搬家,本质上和20年前的农民工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因为:
“人的状况一直没有沉淀下来,就靠高频度的换工作来维持,是很脆弱的。往大了讲,中国整个社会,很多人都在悬浮着。悬浮有一个很重要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哲学意义上,不对当下做深刻的思考。一切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为了未来的某一个目标。你要努力去做,不做,未来的目标就达不到;但是未来是什么,能不能达到,完全不知道。一切现在做的都是为了超越现在。在进行的事情本身没有意义,都是手段。但目的又完全是不确定的。它的本质不是对未来的追求,而是对现在的否定。”
他在提到过去那群不迁移的农民工时这样说到:
“从体制上讲,他们基本上没有下过地,在经济生活上、人际关系上,都不可能回农村了,但是因为户口制度,在城里待不下来,所以来回迁徙。在制度意义上,是被悬浮的。”
而这些人和当今一线城市中的年轻人也很相似,一方面在外求学数十年,家乡是回不去的,回去也是很难适应的。而在大城市里又没有社会资本构建起自己的生活,因为买房是需要掏空六个钱包的,婚恋对象也是没那么容易找到的,交友是靠网络上临时发起的各种搭子的,所以中国的单身时代来临了,开始走日本一人家庭的老路,社会原子化愈发严重,住了几年的邻居可能都不知道是谁。而频繁的搬家、换工作也使得他们丧失了“附近性”(关于附近性可以见《项飚:现代社会的一个趋势,是“附近”的消失》),而附近性也是对抗悬浮的重要途径之一。但其实所有的新移民都面临这样的问题——在一个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的陌生城市扎根,本身就是无根浮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也许在这里买房了、落户了、生了孩子,但由于
“所有人都在追求一个更好的明天,更好的明天具体是什么样的,他们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生活是不太值得过的,所以要对现在进行否定,因此无法真正介入到现实中去。悬浮就是一种悬置(suspension),人们将自己的社会主体性、政治主体性悬置起来了。
2.流动是解法吗
关于悬浮,我个人有一段非常具象化的体验。两年前我结束工作和另外一位差不多时间辞职的朋友开启了一场为期18天的中国东南部自驾游,从上海出发,最后的目的地定在了深圳。出发之前我们都是雀跃的,我们对边走边玩的这趟旅程充满了期待,且我们都有大把的时间。然而旅行开始的前半段,我们却有一种相似的感受,就是每当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即使那个地方是景德镇这样的旅游名胜之都,我们却依然无法停留,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我们往前冲( chòng ),常常才在这里住下酒店,第二天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于是旅行本身变成了赶路,我们好像都不知疲倦,每天都打一枪换个地方,早上起来吃完早午餐就出发,开两三百或者三四百公里,天黑前就近找个城市住下。这样循环往复了一周左右,我们都意识到了可能是我们的状态除了一些问题。虽然表明上看是“哪里看上去似乎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嘛”,但内里呈现的却是我们很急躁,却又不知道在急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我们,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现在回想,这样的状态其实就是一种悬浮。因为我们都还没有从在上海的工作和生活节奏中真正的跳脱出来,虽然踩了一脚刹车,但惯性还是把我们带着向前。后来在深圳,我们分开了几天,她去香港找亲戚,我在深圳朋友家住了几天。也许是这样的停留让我们找回了一点生活在当下的感觉,再次重见时,我们“像两颗被泡发了的干菜”一般,突然间变得鲜活生动起来,我们的交谈变得深入,有了更多情感的涌动,我们也开始学着尝试在每天停车住宿后,去探索酒店附近的500米,不管是市井美食还是小商贩的当地特产,好奇心和探索欲带着我们到访了也许此生只会去一次的小街小巷。我记得在福建宁德街头我们吃了一碗非常让我觉得好吃的米粉,离开前我非常郑重的告诉老板娘,这是我这一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米粉时,原本绷着脸在忙碌的她突然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和惊喜,连声感谢我的评价。
我们的旅行也因此变得有趣起来。而在那趟旅行的末尾,我们各自都收获了我们在旅行之初想要去探索的东西。(关于这段旅行,可见《3622公里,我的英雌之旅》)

除去这趟旅行之外,我在近半年的生活中也有类似的体验。去年因为忍受不了江浙沪的寒冷和在这种环境下状态不好的自己,我先去了新疆玩了半个月,又回家呆了两个月,等我2月中再次回到村里时,那种铺天盖地的寒冷让我又立即产生了离开的冲动,我开始马上查去云南的机票——“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度过在真正的春天到来之前的那段日子了,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收拾行李时,我甚至犹豫要不要把东西拿出来,不如明天就直接跑吧。”。
回顾这几个月的生活,不管是待在村里,还是去新疆玩,还是过年待在家里,我好像过的都没那么好,身心的状态一般甚至低下,自我满意度不高。而再次回到村里之后,那种想要通过“离开”来解决当下问题的冲动让我意识到,自己似乎太习惯于用这样的方式去解决我当下的问题——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悬浮呢?但实际上之前每一次的离开除了解决了温度的问题外,我现实生活的问题并没有真的解决。即使我去了云南,然后呢?我可能还是会带着这些问题重新再回到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才是我生活的地方。我需要面对的问题在这里解决了,那么我去哪儿都不成问题。而不是我带着这些问题上路,又带着这些问题回到这里,这不是成熟的做法,毕竟这已经被验证了不可行。
所以这一次我留了下来。如今我已经在村里生活三周了,虽然我还是需要时不时去校准一下我自己,但我已经很诚实的面对了自己和自己的问题、自己的身体,以及评估了周围的环境可以为我提供什么、创作哪些条件,在这样的状态下,我感觉自己逐渐从那种悬浮的状态下,慢慢落了下来。慢慢的找到了一点落地的感觉。
我认为悬浮的问题,不是通过买房落户或者结婚就能解决的。悬浮与落地,始终都是个人议题。但如果由于太忙碌而没有功夫去思考只一味往前,迟早会被意识到自己悬浮的状态扼住手脚,更加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我已经三十五岁了,除了没有经历婚育,我人生的丰富程度和我对自我、对世界的探索程度可能要超过这个世界上90%的人。丰富的经历和宽阔的视野、多样的人际关系,也让我始终保持着开放的态度,按理说我应该很有勇气去面对生活或者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但我也依然会偶尔感到迷茫,就像之前在村里经历了半年内三次搬家,也会让我产生诸如无根之浮萍的那种悬浮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将去往何处。而今年过年期间,我更是前所未有的产生了一种存在主义的危机,现在想来,这都是因为不自知的悬浮所导致的结果。
3.注意力的悬浮
悬浮的反面是当下,是把目光和注意力拉回到当下,拉回到具体的人,拉回到手头在做的事情,拉回到附近的500米而不是手机上的豪宅岛屿。但我们现在面临的另一个更为严重且普遍的问题是注意力的悬浮,比起人生状态的悬浮,时刻拿起的手机,长达10小时的屏幕时间和刷不完的短视频可能更剥夺我们的生命。

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几年前我发现当面对有些朋友时,要么是一刻不停的拍照,要么是我们可以聊天的话题只能来自于手机上的某些消息,比如某张图片或者某个梗,而在聊到这个时还需要掏出手机拿出“证据”去佐证这个话题。我感到厌烦,当我们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就不能仅仅只是聊天吗?把手机丢到一边的那种聊天?如果我们不能在生活中让注意力从手机离开,那么我们谈论的将永远只能是出现在手机上的那些事。那些事那些人离我们的生活很远并且完全没有关系,认清到这一点很重要。但我们总是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手机,睡觉前最后一件事也是手机。
去年搬到农村之后我做了一个几乎改变我生命的决定,就是给自己设置每天中的无手机时间,即睡前两小时--起床后三四小时,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到中午十一二点,差不多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选择的方法就是不带手机进卧室,以及起床到书房后不查看手机直到我处理完早上的工作。我可以说只要这样执行的日子里,我的自我满意度都很高,即使白天我可能刷了六七个小时短视频(但那通常不存在)。但起码那一天里,我睡前会看上一两小时的纸质书,早上起来会完成我一系列的routine诸如练瑜伽、打扫房间等等,再会去写作几千字。虽然过去的九十个月里我没有百分之百的践行这样的生活(比如前几个月就很困难,我可能从早到晚都在玩手机,玩到恶心那种),但只要连续执行上一段时间,白天我根本都不会想要去玩手机或者看短视频。
注意力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当你习惯了刷短视频之后一时之间会很难再去阅读长篇文字或长视频。但是反过来当你习惯了深度阅读或看完一部好电影之后,再去看短视频也会觉得生理不适。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些放置注意力和打发无聊时间的方法,但很多事情的启动成本很高,比如阅读或者看电影,这是因为我们的注意力在被长期的碎片信息和充满各种干扰的世界所“惯坏了”。没有办法静下来的心,散乱的神,就是注意力长期悬浮的结果。而这个问题的解法,其实就藏在我们的生活中。
4.在农村生活的附近性
去年6月我离开生活了四年的上海,把家搬到了杭州余杭的青山村。这里因为十多年前定居的新村民,发展的非常别具一格,有很多做艺术设计的人才,也有不少在此隐居的生活家,这些年也吸引了近百位像我这样的新村民来此定居或小住,这个月是我住在这里的第9个月。
在农村生活的最大感觉其实不是附近性而是随机性,当然随机性是因为这个让你感觉到熟悉的社区而生。大家都是不用怎么正经上班的人群,久居的老村民也都在家里带孩子或做点农活,所以在这个地方里大家做事情都不需要什么规划。临时起意去村民家里拜访大概率对方一定在家,街上遇到的人也可能随时会拉你去他家吃饭,可以很临时的就决定去山里徒步或者看日落和星星。

我今年迷上了散步,其实去年我夏天我也很喜欢在一大早或者傍晚去散步,只不过没有今年这么频繁。在农村散步尤其是去田边小路散步,很多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但如果突然遇到一个正在散步或者路过的本地居民,多少还是要说点什么。虽然本村居民已经对新村民习以为常,但我们这种装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年轻人还是会显得非常鬼祟,这时候只需要大胆的迎着对方的目光龇着牙微笑,保准会得到对方的笑容一枚,说不定还会问候一句“散步呀”。也有些村民非常的开朗,老远看到你就开始笑,主动寒暄攀谈两句,可能一声“早上好”就能让一天都甜甜的。
这次过完年我回到村里那天,带着接机送我回村的朋友在村里溜达,才走了200米我就已经和4个人打过了招呼。这样的情况似乎只有10岁前每次去奶奶家的路上发生过——虽然不知道邻居家是做什么的,但是他们家有几岁的孩子,有没有一起玩儿过还是门清。在这样的熟人社区里,孩子们假期跑出去疯玩一天都不打紧。

在村里生活的九个月里,我体验过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时刻,比如推开门发现挂着自家种的黄瓜和桃子,比如被叫到邻居家喝刚吊出来的米酒,比如正在家里烧烤突然一帮朋友浩浩荡荡的带着食物加入进来,比如去村口饭馆吃饭被老板送水果和小菜,比如随时有吃不完的蔬菜会从地里出现在厨房的水槽里,比如许多次发生在不认识人之间的攀谈,都让我找回了“附近”,找到了人和人之间连接的那扇门。当然,如果你的注意力依然还是被屏幕上的信息所攫取,天天蹲在家里玩手机的话,这些附近自然和你无关。
在这里,小卖部的老板永远笑意盈盈,想吃什么饭菜提前和饭馆老板打个电话就行,送顺丰的小哥已经干了很多年,菜鸟驿站永远没人取件自助,手机丢在柜台查件自助。去朋友家永远不锁门,电动车和汽车也经常忘记锁,村口总会有固定的几位坐在那里闲聊,游客中心摆摊的也永远是那几个熟脸……在这样的环境下,在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中,在一次次田间的散步中,悬浮的双脚渐渐落地,我好像找到了真实的能力。
项飚曾经谈论过自己研究的动力:
一是要始终保持智识上的好奇;二是你活着是以非常具体的方式活着,你在一个非常具体的历史环境中,你希望对这个生存的环境能够有一些说法……一方面你要知道宇宙有多大,但另一方面你知道,每个个体都应该有自己的声音,哪怕你再渺小。
对于我来说,在农村生活就是以这种非常具体的方式活着,你走出去,就需要和这些熟悉的面孔打交道。你待在家,就得考虑一日三餐吃什么,一切得自己动手,毕竟这里没有外卖。当然,在城市里也不是不能构建这种附近,就像我以前在上海住着的时候,也会和菜鸟驿站的阿姨非常熟悉甚至有时候帮她码件,也会给片区的顺丰小哥送水,和小区卖菜的阿姨打招呼。但因为城市里的人口太密集城市特别大,所以这样的“附近”似乎又被稀释了。而在农村的附近,就是你几乎全部的生活,这样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5.构建真实的能力
文章开头提到豆瓣友邻发表的关于真实的广播,第一次促使我思考真实这件事。当时我在转发时说到:还有真实的体验而不是别人的vlog,真实的食物而不是预制菜和重加工的食物,真实的思考和阅读而不是被营销号带动的站队。

在这个时代,我们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更容易活在头脑里,沉溺在一些虚幻的、被构筑的世界里。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我前阵子看过一个小红书帖子,帖主说自己近十年除了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看网络小说,一天看十几个小时以上,生活中的一切都仿佛停滞了,她很想自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评论说:这是由于丧失了真实的能力,只活在了头脑里的结果。需要马上去做一些和身体连接的事情,比如给自己按摩、散步、运动、跳舞,以及一切需要动手的具体的事情,比如做手工、做家务或者做饭等待。需要把万马奔腾的能量从头脑下放到身体,学会去重新使用你的身体而不是头脑。
因为这样的状态,对于确诊ADHD的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脑海中总是有成千上万个想法,但能实现的却非常有限。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就已经在头脑里预设接下来的发展情况。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有个去处,宁愿麻痹掉自己的觉知把其放在没完没了的短视频和碎片信息上。这种活在自己的头脑里的生活本质,就是我们丧失了真实的能力,丧失了用身体去生活,选择用头脑支配一切。
在城市里生活的很多人包括曾经的我自己,都因为程式化的生活而让自己会进入一种自动驾驶的模式,好像不需要任何驱动就能够自动完成起床刷牙洗脸出门匆匆买个早餐坐地铁上班下班再坐地铁回家点外卖的生活。诚然这样的自动驾驶模式是非常省力,但这个过程也让我们和身体失去了连接,甚至当身体出现疼痛或者异样时都能够自动降频去忍受这种疼痛直到完全撑不下去为止。丧失或主动关掉对身体的觉知,随波逐流的生活,日复一日的重复,又怎么不是一种悬浮呢。这样的日子让我回去再过一天我都无法忍受,真实是多么宝贵的能力。
悬浮是对现在的否定,那么对抗悬浮,只需要肯定现在,肯定当下。通过去构建真实的能力,把握住每一个当下。在做一份工作的时候,享受的去做而不要急着去跳槽。在吃一餐饭时,认真的去品味而不要匆匆果腹去做下一件事。在和一个人相处时,多感受对方带给你的好而不是去挑刺。在过每一天时,都像是第一天一样去过。
其实我不太想在这篇文章里去提太多过于冥想或者正念的话题,因为你不需要专门的静坐才能够冥想或正念(当然专门的冥想练习会更加有益),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带入这样的觉知,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你正在创造它。有一本书叫《地铁上的正念》,里面提供了许多种在不同场景下的的保持正念的方法,比如在工作时虽然你不想打那个销售电话,但你享受和人沟通的感觉。比如你虽然听到警笛声觉得很吵闹,但那说明有人正需要帮助,应当对需要帮助的人给予祝福。保持正念、专注当下,就是构建真实的能力对抗悬浮的不二方法。“安于此刻,不依附于老旧模式的自动化反应”。
6.人类学的无用之用
几年前我第一次知道人类学的时候,还不知道人类学是做什么用的。2021年当我开始和人类学者芳芳一起制作《人类学家的下午茶》第一期时,我了解到人类学从某种程度来说又是一种“无用的”的学科。它的“用处”并不是指向某一个具体问题的解决方法,这种“无用”很像复旦野生校训里的“自由而无用”。

而在我们制作了20期节目之后,在我和她一起深入田野之后,当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再次感受到了我们第一期节目《最好的体验人类学的方式就是去"生活"》里所说的人类学的“无用之用”。这种“用”可能是一个解释力,可能是一个视角的改变,也可能是一种用人类学的方式去生活。这是我转变看待世界视角的开始。我开始用人类学的视角看待世界,开始去理解他者的文化,开始理解其他人的价值排序,开始去理解别人的动机。
这两天我在看项飙访谈时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他已经是大家很熟悉的人类学者了,但是他的很多观点依然在一些时候对当下的社会或者个人的思考能够有一些很新的启发,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我想这可能就是人类学的无用之用吧。这篇文章写完时我又重新听了我们第一期节目,说实话这两年更新的不是很多,但我决定多和芳芳更新,可能下一期就会去聊聊“悬浮”这个主题。
7.蜂鸟可以停下来吗?
蜂鸟是一种很美妙的生物,它们每分钟的心跳约1200次,翅膀扇动的频率可以达到每秒钟15到80次。蜂鸟在中国大陆并没有存在,但我陕西南部和浙江都见过一种叫蜂鸟鹰蛾的昆虫,它的外形和蜂鸟很像,也有长长的喙可以伸进花朵中采花蜜。
蜂鸟振动翅膀悬浮在空中是为了从美丽的花朵中采集花蜜,但如果我们努力振动双翅,却连可口美味的花蜜都很难获得的话,那么飞翔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参考文献
中国人像蜂鸟,振动翅膀悬在空中|界面新闻 · 正午
项飙:怎么走出“悬浮”可能是一个永远的斗争!be awake, be aware, be alive!_社会
项飙:悬浮的人,如何扎根?_腾讯新闻
项飙:中国人在高速流动中悬置了很多东西|界面新闻 · 文化
项飙:从虚拟世界到真实社交,我们如何重建附近?
项飚:现代社会的一个趋势,是“附近”的消失
每分钟心跳1200次,呼吸250次,是飞行水平最高的鸟类_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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