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墙外梅花开
初次见面,我们把约会地点选在北京明城墙遗址公园,倒不为观瞻那段饱经沧桑的城墙,而是为欣赏城墙下早开的梅花。其实也不为梅花,而是为了见面,见面也需要一个美好的因由。
在地铁站碰头,已近正午时分。略略吃过午饭,我们便开始城墙下的漫游。这段古老的城墙,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至今已有六百年的历史。六百年来,经历风吹雨蚀、烽火洗礼,以及城市改造,古老的城墙多已颓圮,只留下这小小的一段成为历史的孑遗。走在墙下,层层堆叠的城砖像本本厚重的史书,时光是历史的书写者,也是啃噬历史的蠹虫。仰望碧空,有几只喜鹊在盘旋,它们俯瞰城墙,背负青天,像巡逻的兵丁履行着守城的使命。
此时天气渐渐向暖,但微风中还透着冬日的余寒。沿着斑驳的城墙闲走,枯萎的草地还没有萌芽,经冬的蒲柳还一身萧瑟。在这片残景中,却有几树梅花穿越沉寂的冬日,向阳盛开,独步早春。在纤细的枝条上,虽然没有绿叶陪衬,梅花的美却是那么鲜明。不同品种的梅花,有着不一样的情态,粉色的透着妩媚,黄色的饱含热情,绿色的在素雅之中又稍显冷峻。还有很多含苞未放的蓓蕾,像我们闲谈之余的一段段沉默,它们爱惜芳心,未肯轻吐,即便有阳光的朗照,微风的轻拂。虽然如此,那几株开放的早梅已足以报答游人的热情,成全我们的雅兴,此时本不是梅花盛放的时候。

在古典诗文里,梅花是文人们吟诵的热门题材。要说对梅花的痴迷,还要属元代的王冕。王冕一生,爱梅成癖,他自号“梅花仙”,“暮校梅花谱,朝诵梅花篇”,还以诗写梅,以笔画梅。晚年的王冕隐居九里山,栽植千株梅花,并结庐其中,自题为“梅花屋”。在绘画艺术中,王冕的《墨梅图》尤为世人珍重,有人评价说“王郎写梅如写神,天机到手惊绝伦”。想到这里,再看看正午阳光在城墙上投下梅花影子,花枝斑斑,花影点点,却像古老卷轴上新绘的一幅《墨梅图》,不过它不是王冕的手笔,而是自然的杰作。
度过寂寞已久的冬天,一波又一波的游人来这古老城墙边寻觅春的消息。在熙攘的人流中,还有相伴而行的我们,流连梅花丛中,徘徊城墙之外,一起期待春天里的百花盛开。
PS:发表于2025年3月10日《京九晚报》副刊,发表时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