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是什么病?
与软柿子乐队合作的第一首歌《茉莉》上线发行,对方把链接转给我,是我写在2019年的一首小诗,原名叫做《出嫁》。乐队成员与我沟通时说特别喜欢这首,打算升级作曲配置,成品出来发现他们竟还用了弦乐合奏。
这次的合作有些前因,他们本是我一位同事小姑娘的朋友,小姑娘原本在我团队做编导,虽然后来大家都离开了公司但私下交情很好。有一天姑娘问我有没有什么作品适合改成歌词,我说我有好多早年的诗歌,于是就给了她链接让她们自己选。
期间对方再三问我合作条件,我说既然都是熟人,你们随便拿去玩吧。姑娘之前给我讲过他们乐队的事,几个喜欢玩音乐的年轻人2021年组了个乐队,赶上疫情几年几乎没有什么演出机会,直到2024年才有所好转准备新的专辑和巡演。姑娘问我要歌词的时候,顺道跟我八卦他们的成员在考虑要不要卖电脑换混音设备,我说:“这么惨吗?”姑娘说:“是呀!”遇见对文艺梦想心怀热忱且能一路坚持的人我总是会有一些恻隐之心,这大概是文艺创作者彼此间的惺惺相惜,换到我自己身上,我虽然写作二十年出了七本书,但即便到眼下让我光靠自己的书稿费用养活自己是远远不够的。
有些人从事一个行当是为了营生,而真正的创作者是当成热爱。热爱与营生之间,是有一条红线的,每个创作者心底都有自己的规则,不会把自己的创作当做大批量的复制生产,要不断成长不断有新东西不断升级,哪怕应付市场流行可能已经足够,但应付自己前路尚远。我也很佩服那些能够将自己真正的热爱与商业结合得成功顺畅的人,但我没有这种本事,这也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职场兢兢业业的原因——不把我真正在意的事当成不得不的营生。
我上面所描述的这些,大概正应了现下网络流行的一种说法——普通人的文艺就是一种病。持这种观点的人无外乎认为——成年人立世的第一准则是要世俗成功,而喜好文艺的人往往向往精神世界,在世俗成功这条路上不思进取,且大多的文艺爱好是烧钱的不能变现的,如果没有老父母的家底支持,这批沉迷文艺世界的成年人对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不负责任。巧了,这应该也是我爸对我的看法,他曾当我面含沙射影地训斥我妹妹“看那些书有什么用?不如想点正事!”
什么是正事?想办法多赚些钱,或者想办法找个条件不错的对象结婚。正事就是主流价值评估体系下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是别人买八十平的房子你买二百平,是别人开十万的车你开五十万的,是肉眼直观可见的与身边众人比对来的风光体面,所有远离这条道路的,都不是正事,都是玩物丧志挥霍人生。
大多数的文艺者都是主流价值框架下的“失败者”,因为“爱好文艺”便是TA的原罪,一个人如果能力平平那他只是个普罗大众,但如果一个人能力平平却同时爱好文艺则要被诟病“不务正业”“不自量力”,那些多余的精力你可以钓鱼打牌撞树,但不能选择文艺,如果你选择了便是矫情且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这种偏私狭隘的指责,正是年轻一代从小地方向一线城市出走的原因——去一个价值观更多元更开放的地方,这对年轻人意味着“我可以更充分做自己”的自由。其次,才引申出“到底要大城市的床还是要小城市的房”的讨论,这个问题表面看上去是物质层次博弈,实则是两套价值体系的博弈,正因体系不同,所以这种讨论本就没有高下的结论。
出走的年轻人其实是能明白旧的体系和动机的,正因为明白正因为不赞同所以才出走。而身后的父母,却不明白子女选择的新体系,所以苦苦追问喋喋不休地重复“我都是为你好,你就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
什么是有病?
爱好文艺是病吗?
不热衷实现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是病吗?
把人前不能佐证的精神世界的丰富当做财富是病吗?
与大多数人的选择不一样是病吗?
还是我们仅仅将他人与“我”的不同,便判作他人有病?
看到网络上有一段吐槽,说“旅游不过是从自己腻了的地方到别人腻了的地方,花了钱卖了力走了一圈日子照样过,生活没变钱包瘪了,图啥?”
图啥?
图我有兴致,图我乐意折腾,图我没心思操心别人的闲事,图我只尽兴过我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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