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们的夜晚
周末被喊出去玩,喊我的是我不算特别亲密的校友33。先是去唱了,然后吃火锅,并绕湖漫步。
结果收获了非常愉快和轻盈的感受。
有两个姐妹都细化唱歌,发声很稳,低音沉下去,吐字的连贯性也很好。而我是典型的幼儿班唱歌方式,气息不稳,唯一的优点是不跑调。我在进入陌生环境会很紧绷,两臂交叉着,不断抠着剪到只剩一半的指甲。但大家都很超级好,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腰慢慢塌下来,不在绷着嘴角做棉花娃娃微笑,也不再半遮着嘴笑。像是进入了金鱼时间,沉在五光十色的浴缸里吐泡泡。
君宝总是会吧我的歌顶到前面来,她点了有可能的夜晚,跟我讲,我觉得你唱曾轶可的歌很合适。
33会在我唱的气喘吁吁的时候,配合我把有点甜顺畅的接下去,给我断掉的句子颠音。
sunny会在我唱完美人鱼的时候自然的叹气,“真好听”,面对漂亮女生的夸奖我变的呆呆的,呱唧呱唧给自己鼓起掌来,于是她也和我一起排起了手。
话筒在我们之间传来传去,像一只盛满酒的玻璃酒杯,各饮一口。
我那么在乎别人如何看我,而在这个温情的晚上,松懈下来的我又如何看她们:
33在职场上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变成了一种小动物般的敏捷、脱险和天真。飙最高的音,笨拙的使用着筷子,谈起动画片,我说“神厨小福贵好像是个悲剧吧”,她突然扮哭脸嘤嘤“皇帝死了,豆芽菜死了,小飞蝶飞走了”,我说“虹猫蓝兔奇侠传里我最喜欢那个紫色的,好像是哑巴”,她立刻记起是莎丽,而她喜欢黑小虎并开始推断其mbti。然而在另一些瞬间,她又会不经意的讲,在工作以前,我们以为人和人之间互相尊重是很自然的。但工作后才发现不是的。
Sunny的气质很静,声音很像孙燕姿,唱起一首我不知道的英文歌娓娓道来,mv播放着黑白色的爱情故事,我像是赤脚踏入被晒暖的潺潺的溪水中,感到哀伤,她偏又是不是俏皮地冒出一句“不会啦”。夕阳沉沉,她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突然冒出一句“好不想上班啊”,讲那些污脏的职场环境、讲恶心的老爹,但讲得仍然公允并不愤慨,更多是在抽丝剥茧地讲自己心路的转变,仿佛忽闪着天使“爱与和平”的大翅膀,温柔坚定有力量。她讲,“没想到毕业后还能这样在一起散步”,也讲,“所以你们也觉得我没有错,不是我太脆弱对吧。”
君宝眼睛圆圆的,睫毛很长。要等15桌的噩耗传来会先惨叫一声,“我就知道要排队”,然后凑过来对我讲,她和33都觉得我对开会培训是一场精神污染的说法很妙,并在第二天立刻使用。我点了苏打绿版本的艳火,她看到立刻顶了上来,我们简单达成都去过时寐的一致性,然后她告诉我市图书馆有一排安溥的签名专辑。这种经历很难得,我几乎未与周围人有这类心灵相通的瞬间,别人总是会泛泛问你是不是喜欢读书,喜欢读什么书,这时候说出一个除了对未交谈过的豆友来说,无比陌生的名字会让氛围冷却下来,不仅尴尬甚至令人羞愧,不合时宜并赋予你一种解释这位作者高明之处,作为一个二流中介将他介绍给餐桌前的人的义务和负担。因此我不谈,甚至习惯性讲话题引向言情小说。而此刻,我们之间有一种不言自明的共识,像是自然而然坐在跷跷板两侧的两个小孩,喜欢与认同是一种感受,轻松也是一种感受。我觉得君宝具备一种很斩拉拉的气质,当她凑过来看我的百度地图,以便确定能否载我一程,我恨我们都不是拉拉,但我单方面觉得我很喜欢她。
那天的最后,我和33站在路边等车,33说我和君宝的短发都很好看,所以她也想剪一个。我回到家,把雾蒙蒙的月亮发到群里,她们讲“好看”“收藏”。
未必会再会吧。但隔天重看朱锐教授在毕业典礼上的话,斯人不在,物是人非,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是属于我们的夜晚。
而即便现在感到在淤泥里缓慢下坠,我们终将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