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色歧視（？）

美國獨院房子大都沒有圍牆。快遞員把包裹在各家各戶門口放下，為了預防失竊，會拍照上傳，作為投遞成功的記認。疫情那幾年，據說包裹失竊頻頻發生。在舊金山拉美裔集中的Mission區，當時常見沿街擺地攤賣些生活用品，全都零零星星，連洗衣膠囊（laundry pod）都拆開單個地賣。不難想見這些貨物的來源不乾淨。我家就曾經在後院洗衣房失竊過一整盒洗衣膠囊；那門鎖上至今留有被撬過的遺跡。

今天黃昏我倆正在散步，坡頂一處房前台階上坐了兩個半大孩子，膚色一黑一白，個子一高一矮。走近了，他們主動過來，黑皮膚少年已經比我倆高，有一米八的樣子，相當英俊，鬈髮厚唇，略似剛出道時質樸無華的Michael Jackon，雖然可能是拉美人種。他問K可否幫個忙，有點語無倫次地解釋說手上的紙盒小包裹收件人是他，可是他填錯地址，被投遞到另一家了。剛才他去那家的門口拿回來，不料被認作竊賊，不容分說罵著趕走，而且用手機錄影，揚言報警。他說可以給我們看身分證、包裹追蹤記錄，東西確實是他的；現在希望我們陪他過去一趟表明事實。他一邊說話，捧著小盒的雙手一直發抖，也許由於緊張，但我想是他剛才被冤枉的激憤未消。

我們沒理由懷疑他，答應同行。原來就是下了坡一兩百米內的那座大宅，咱倆方才也從門前路過的。台基上兩女一男仍然在閒聊，見我和K這兩個普普通通的東亞裔，陪著這兩個kids（黑膚男生自況）又回來了，臉上神色至少沒變。聽完黑膚男生的解釋，其中一個女士（看來是鄰居）便代那男房主打圓場道：他是個好市民！沒什麼，無非想確保社區的安全而已！其實男房主自己膚色也深，不知為什麼疑心那樣重，草木皆兵。他們雙方還在交流，我倆見沒事兒了，便悄悄走了。

想起好幾年前在公眾泳池更衣室裡，為了存包找儲物櫃的時候，我倆只是猶豫不決中多打開了幾扇櫃門，就被一個正在淋浴的白人老頭出言疑作小偷。今天遇見的少年是什麼心情，我覺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