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博物馆学习记
在洹水之滨的殷商故地,安阳城东矗立着一座文明的灯塔。中国文字博物馆以青铜鼎的庄严身姿,擎起五千年华夏文明的星河,金顶红柱的宫廷,将历史的低吟化作飞檐上流转的晨光。

穿过狭长的隧道,在虹梯关歇歇脚,看群山环抱,赏苍山剪影,临萧瑟春风。空荡的广场上,只有挺立的旗杆上招展的红旗诉说着骄傲,沥青道路上的鸣笛充当着乐手伴奏,让沉睡在山中的精灵养精蓄锐,待到山花烂漫时,与旅人的热情争一番奇、斗一篇艳。

到达心仪之地,金色的玄鸟伫立两旁,仿佛千百年来还在等待简狄的子孙解读留存的故事。林列两旁的甲骨,佶屈聱牙,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一窥究竟。只能借着历史的骄傲,沾着红毯般的荣光,来到大殿脚下。据说,此殿以“墉”字为源,特意查了字典,只看到城墙之意。再寻,解为夯土之地上,建立柱子支撑的宫殿。至此,告一段落,倘若再有新解,不妨。

入得序厅,穹顶的甲骨"字"阵如星辰垂落,二十八枚印玺浮雕在朱红墙面次第展开,仿佛历代书家正挥动时光的巨笔。四面巨大的白色浮雕震碎新颜,两股颤颤。尤其以正北记录文字载体发展史,令人恍惚不已。最上,乃陶器碎片留下的符号,稍左,为卜甲。紧接而下,两块造型奇特的青铜器,让本就紧张的神情达到了顶峰。讲解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san shi pan”和“guo ji zi bai pan”,便继续为我们讲述那陕西宝鸡出土的石鼓。所幸,轻而易举的让我找到了所说乃是散氏盘和虢季子白盘。尤其后者精美且巨大的造型,公子白骁勇的事迹,盘底镌刻的铭文, 刘铭传怀璧其罪的流传,每一件都深深吸引着好奇的魂魄。

底格里斯和幼发拉底的楔形至今遭受着战火的荼毒,尼罗河上的象形忍受着风沙的侵蚀,印度河旁的印章只留下了牛的虔诚。唯我华夏,甲骨至金,小篆一统,隶行草楷,生生不息。

在"字法自然"展厅,龟甲兽骨上的契刻符号穿越数千年风尘,商王占卜时的火光仍在灼烧着历史的谜面。青铜方鼎内壁的铭文与竹简上的墨迹遥相呼应,演变轨迹在透光玉石屏上舒展成流动的江河。

镇馆之宝贾伯壶, 壶颈两侧附有一对活灵活现的龙形兽首环耳,造型独特,眉角上扬下卷,兽首眼睛炯炯有神。颈部铸有一周回首垂冠凤鸟纹,这圈凤鸟纹线条流畅,清晰秀丽。壶盖的外侧铸有铭文,字体清晰可见:“隹王二月,既死霸丁亥,贾伯作世孟姬尊壶,用享用孝用祈,万寿子子孙孙永宝永享” 。 数千年前,一位父亲用一对酒器寄托对女儿的祝福,万千工匠铸就了青铜文明的深沉回响,贾伯壶不仅代表着那一段浩如烟海的青铜盛世,也彰显着中华民族更加丰富多彩的文化积淀。

正直碑中间有一为后人所凿的、直径约为33厘米的圆穿孔,在唏嘘之余,萌生了许多好奇,究竟这孔,意欲何为啊?

脚踏《兰亭集序》的光影长卷,流觞曲水的雅韵便从东晋流淌至今。别人驻足在书圣的瑰宝前,我却被颜真卿的涂抹触动。 常山太守颜杲卿父子一门在安禄山叛乱时,挺身而出,坚决抵抗,以致父陷子死,巢倾卵覆。 或因逆臣而怒,或因季明而殇,空留两行呜呼哀哉,怎不叫人心痛。天下第二,何止于行。

这里不仅是汉字的基因库,它让每一个笔画都成为连接古今的桥,让每一声吟诵都化作唤醒记忆的钟。在此驻足,触摸的不仅是文字的筋骨,更是文明生生不息的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