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

1 寒酸的瓦西里·彼得罗维奇，不刮胡子的推销员 把三叉戟印到围裙上 两手空空，来到欧洲老爷们房外 裤兜里只有一些土豆和麦粒 2 接到面试时他和妻子比如今从容得多 拍定妆照时，他们在展厅里仔细挑选出这套考究着装 她说：去海里再抓一点这样的金鱼 我们也该像沙皇奖励他的孩子那样，犒赏我们自己的孩子 彼得罗维奇累坏了，在大西洋两岸来回折腾 想起多年前自己在明斯克舞台演过笑 这次他戴上像主教的学究脸谱，变得严肃 3 故事评论员不理会别人看到的，只捡几根正确的枝蔓反复咀嚼 因为像瓦西里这样的角色， 身上必须有伟光 他站到地图前，拿过指挥棒—— 全知全能起来的绿色模样 照样什么都懂 4 婴儿往往都喜欢学大人打条鲜艳红领带 如果他成年后演过脱口秀 老了他站门口迎接你时，凑上来就能说个烂笑话 跟掏出他裤袋里的白衬布一样简单 5 而这头小驴——往自己脸上贴满络腮胡子 在我们城市，男人们现在也喜欢这种打扮 他们不知道，这种硬毛，其实是让他想起跟沙发在一起时的快感 我当然了解，因为他背叛了大伙，所有农村来的青年 他考上名校，嫁进豪门 岳父领他来到无人区，抽打他站起来变成一头棕熊 站在瀑布快要落下去的地方，接住一条自己送上门来的大马哈鱼 献给他最尊敬的国王 6 杵在老爷们屋前。彼得罗维奇害怕敲门—— 这群苏卡甚至不许他加入次要一点的工会 冷清的市场 甩给他点破铜烂铁 好让他犁地时更用力些—— 7 凉薄。 震悚—— 看台下的观众，把头插进衣领 学台上的腔调社交着 露出自己用塑料拼搭的闺房 墙上的海报印着：我们也要赢—— 没人比他们更懂舞台剧。 模仿这些打光好让自己也活在白夜中。 跟给皇帝汇报似的讲些全是好的话。 我们又没有那么多红脖子要给他们的脑路编程 我们是黄脖子—— 8 婴儿推推彼得罗维奇肩膀：“你的昆特牌不多了。” 客厅里只剩下咽口水的动静 一头管猎枪的高卢公鸡紧跟着补充：“我们也想要点矿。” 这群地精。我不但相信有食人魔，还相信有半人马。还有圣光骑兵—— 谁要玩美国人做出来的这些垃圾 9 只有婴儿还保留着纯洁，来到每个房间都不忘狠狠夸奖自己 焦灼地渴望表扬 皮肤浮肿的老一辈不管他，在暗处 继续吃掉一些棋子 更期盼杀戮的 是看台下，这群以为自己才是正派的观众 最持久的掌声给了一条胡狼 血淋淋的来宾，像好客一般 热烈镇压着他的房东 他的远亲，他的世仇 10 瓦西里还饿着肚子 演完这幕人家好心丢给他一个用过的奶瓶 一场剧里，变幻了八种腔调。能怎么办 他没受过专业训练。乌克兰人把他推出来 因为换谁都一样 评论员解释说，无论如何他仍是最好的 婴儿可不惯着他，用一个诡异的手势命令道： 把你从爷爷那儿拿走的硬币，换回更多糖！ 11 在古籍里我们发现湖泊经常也写作海 进化论称两栖动物从石炭纪上岸 繁衍壮大，进化成爬行纲 潮汐冲刷着，不倦地送来更多鱼虾和贝类 鸟群穿过雷达波 无声住进山脉的灰色心脏 12 群众演员的优势是总有一天会轮到不同的人群上场 精算师们接下任务 分析出灾难的容积和产量 乌克兰人，在斯拉夫汉堡里活着 做完规定的仪式 绕着圈的教徒已经没力气感到绝望 20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