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合租室友的声音,现在的风声只是小菜一碟
住进新家一个月了。无论看房时多么仔细,总有一些问题要入住后才能发现。新家的一个问题是,风声太大了。
北京这两天刮大风,让这个缺点暴露无遗。隆隆隆的西北风呼啸而来,我那朝西的阳台有三面窗户,这些不知安了有多少年的窗户都不约而同地噔噔噔震动起来,好像要被风挂飞了似的。阳台正对着隔壁楼的天台,天台上有一些铁架子,在狂风的暴击下,也在锵锵锵地咆哮。不说窗户和铁架子,其实风自己也是有声音的。我的阳台是突出来的,南北两侧都没有楼房,西面因为对着天台上的一层楼,所以形成了一个狭窄的管道,风刮过时就呼呼呼地狂叫。周六凌晨的风很大,我担心被吵醒,特地带了耳塞睡觉。
有趣的是,我家在呼家楼附近,不知为何,呼家楼这个名字总让我想起萧红的《呼兰河传》,刮大风时我更感觉身处寒冷的黑龙江了。

其实上个月搬进来没两天我就领教了这里的风声,那两天风也挺大,半夜我居然被吵醒了,我很少会在睡眠中被什么声音吵醒。所以这次刮大风,我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我唯一担心的是,窗户会不会被狂风吹碎,好在至今安然无事。这下我也不再担心了,毕竟这么大的风都吹不碎,以后夏天的狂风暴雨、冬天的狂风暴雪我也不怕了。
虽然我睡熟后很难被吵醒,但我入睡时想要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我小时候曾因为钟表嘀嗒嘀嗒的转动声烦躁得睡不着,一怒之下把钟表的电池给卸了下来。
上高中后,我开始了将近十年的宿舍生活,这也意味着十年间,我的绝大多数睡眠都难以有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高中开始我就经常戴耳塞,有人可能会觉得戴耳塞很不舒服,耳道里有强烈的不适感,但多年来,这种不适感甚至已经成为了我的安全感。在学校宿舍,有时大家一同关灯上床睡觉,此时非常安静,但一旦有室友比我先入睡,开始打鼾,鼾声就会让我睡不着,那种时刻很折磨人,明明很困很想睡,但总有声音在阻挠你从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状态完全跳进梦里。后来入睡时我必须戴耳塞,即便那时没有噪声,因为我要排除被吵醒的可能性。
但戴耳塞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入睡时没法听歌。高中时我戴过有线耳机听歌睡觉,但睡着后翻身很容易把耳机线给缠成一团,甚至扯坏。大学时,无线蓝牙耳机开始流行,这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很多时候我都戴耳机听歌或听播客,甚至就单纯戴着耳机,什么也不播放。戴耳机还是比戴耳塞舒服的,耳塞会膨胀给耳道带来压迫感,但耳机好很多。无论是耳机还是耳塞,我耳朵里必须得有点东西才有安全感,才能安然入睡。
2024年春节后,我搬离了公司宿舍,开始租房生活。同很多北漂一样,为了省钱我选择合租。我虽然对声音敏感,但我已经熟悉地运用耳机或耳塞来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合租还是给我带来了不少声音的困扰。

在宿舍的生活场景中,我主要在睡眠时才有噪声的困扰。但合租就不一样了,其他人会在白天也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那是一个三居室,没有客厅,客厅被改造成了我的房间,公共空间只有一条过道、厕所和厨房。住了大约一年,平心而论,我可以接受他们发出的噪音,但我很难接受他们讲话的声音。
我的房间靠近厨房和厕所,如果有人在厕所冲马桶、开热水器洗澡、开洗衣机,我都是听得到的;如果有人在厨房切菜炒菜开抽油烟机,我也听得到;如果有人开门关门在过道经过,我也听得到。但是如果有人在他们的房间里面讲话,虽然我在过道可以听到,但一旦走入了我的房间关上门,那就听不到了。我知道合租总是难免需要忍受这些声音,我并不责怪任何人,声音比较大时我就戴耳机是了。
但事情总不会如此顺遂。有人非得在厨房讲话,非得在过道讲话,非得在房间打电话时开着房门,搞得他们的声音也可以传进我的房间里。做事情发出的声音是难免的,我知道我发出的某些声音别人也会听到,但我在公共区域我都基本不讲话,要讲话也很小声,因为这是我可以控制的。但后来发生了太多次他们在公共区域大声地讲话,我觉得这非常不尊重人,很粗鲁很没有礼貌。有的事情是我们不能控制的,比如做饭洗衣就是会发出声音,但我难以忍受逾越边界故意打扰他人的行为。于是我选择搬离。
因为我是中途退租,所以找了个新房客来转租。新房客看房那天,有一个房间里的人就在开着门打电话。这个房间里住了三个人,两个二三十岁的女生和她们五十几岁的妈妈,我搬入时,只有这两姐妹在住,没想到后来她们的妈妈也来了,这是违反合同要求的,一间房最多只能住两个人,但我也做不出找中介把她们赶走的事情。那天开门打电话的就是那个五十几岁的大妈,我实在受不了了,走到她门前让她关门,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门边把门关上了。
比起那些合租室友的声音,现在的风声只是小菜一碟。想到这,我并不厌恶这风声,我很知足,我能听到的只有风声了,何不“且听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