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栏drink
湖北监利
山东农村早集
喝了几十年早酒的那些old man
多多少少
手都有点颤动症
一颗花生
筷子抖来抖去
能夹半分钟
他的手
现在
也是这样
两年前开始
我时常去他的店里买酒
因为整个县城
到了凌晨两三点
基本
只有他的店
还在开着
一个和他一样老的女人
陪着他
在深夜
开瓶白酒
或者农村土酿
一小杯
一小杯喝着
吃点卤味
看pad里的电视剧
或是短视频
夜夜如此
时不时
两人
笑出声来
如果
是在冬天
那还会多一个火盆
店门口
会多一袋木炭
他的店
就卖两种酒
一种是天龙泉
一种
是牛栏山
第一次去的时候
我在货架
瞅了半天
说
叔
天龙泉度数太低了
你这有没有
高一点的酒
他递给我一瓶牛栏山
说
这个可以
一年没见
没想到
来吃小生蚝的人
变得那么多
靠在柜台
炭烤的香味
随着夜风
反复飘来
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递给我一支烟
嘲弄般
讲
弟
今天下班（酒局结束）
有点早啊
所以不就
来你这再买点
回去自己加点班
久没见你
以为你都不会来了
他并没有问我
这一年
去了哪
或是
干了点啥
我也没问他
这一年
生意怎么样
顺不顺利
点燃烟
我们抽了起来
我指了指生蚝摊
问
那边的味道
香卵跌
你跟阿娘
宵夜
不搞点？
他回过头望了一下
店里正在扫地的女人
搓了搓鼻子
身上的酒味
也蔓延开来
还是那股子
熟悉的
牛栏山的味道
老了，这东西太卵补
搞不动
你
这样的后生仔
才该多搞点
生意
意想不到的就来了
谁能猜出
这么晚了
还有人来买冰激凌
踩灭烟头
接过他用黑塑料袋
装好的牛二时
蓄谋已久地
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想感受一下
一颗花生
在筷子间
滑稽地抖动的感觉
怎么？
他问
没什么
瞥了一眼
店门口的共享单车后
我说
只是一只寻常的手
平静如水
松开它的宽厚和衰老
那一切
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