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女互助”到经济共生——弱者联盟如何改写生存法则？
从“海女互助”到经济共生——弱者联盟如何改写生存法则？
“互助”二字，贯穿人类社会的始终，既揭示了社会分工的终极奥义，又蕴含了大同社会的共同期许
最近韩剧《苦尽柑来遇见你》热播，有人被梁宽植与吴爱纯的爱情故事所打动，也有人被三代人的“托举”所感动，还有人被剧中传达来的女性独立思潮所震撼。所谓，一千万个读者就有一千万个哈姆雷特。同样，一份好的作品，其所传递出的内容也必然是层次丰富的。
在“诗人”吴爱纯的人生中，遇到了许多现实中的困难，小时候双亲去世，作为家中的长女，不得不扛起自己的生活的重担；成家后，面对现实经济的困窘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梦想，面对现实，照顾家人；孩子长大后，也是竭尽全力托举，只为孩子们能有一个放手追梦的环境，不像她一样因为现实的窘迫而放弃自己的梦想。面对诸多的困难，的确她妈妈在她童年时的教导给了她很大的勇气，但是，也可以看到爱纯作为海女之女，以往的海女阿姨们对爱纯也是多为照顾，像是黑暗中的几缕阳光，照在爱纯的成长之路上。
何谓海女
海女这一职业的起源可以追溯至远古时代。在日本和韩国的沿海地区，早在新石器时代（约公元前3000年），就有女性潜入海中采集贝类、海藻等海产品的记录。这些女性被称为“海女”（日语：あま／Ama；韩语：해녀／Haenyeo）。当然，在我国台湾岛也有海女的存在，只不过由于数量的稀少以及宣传不到位，世界范围内而言，最具影响力的还是日本与韩国的海女。
海女最大的特点就在于运用方式渔猎，即不配戴任何水下供氧设备，依靠单一口气来回水面。海女是熟练的潜水师，她们可以在水下憋气2分钟并下潜到20米深的水里面。海女们在8岁时就在浅海学习，15岁时进入海女童军，只有在她们能够精确掌握在水下的氧气及压力和对水面的距离估测时，她们才能上工，错估剩下多少氧气是十分危险的事，也影响着个人收获的能力。海女每天潜水100多次，每次维持约一分钟，一年约工作90天，尽管腊月寒冬，一天七小时都在海水里采集猎物，如鲍鱼、章鱼、海胆、海参、海螺、鹿尾菜、甲壳类动物。
海女的由来
根据维基百科的记载，济州岛的潜水活动，由上贡的珍珠来判断，早在朝鲜三国时代（公元前57年～公元668年）之前就已出现，直到十七世纪初，负责采集鲍鱼都是男性潜水员，并称为浦作人，女人主要负责采集浅海处的海带。在官员的私欲之下，进贡的数量增加了数倍，男人受不了苦役，大量的死去或逃走，部分出征后就没有归来，剩下来的女人被迫扛起劳役的重担，接过潜水（被认为是低等的工作）的工作。在1629年的地方志中首次提及海女收获鲍鱼，十八世纪的文献指出，若海女无法交出足够数量的干鲍鱼，官员会鞭打父母亲或丈夫，甚至迫使怀孕的海女潜入冰水。在朝鲜时代的朝鲜王朝实录、李益泰的《知瀛录（지영록）》魏伯珪的《存在全书》中都有海女的纪录。
海女职业的产生是由多种因素交叉形成的，才在古代以男性为主导的经济社会中，呈现出半母系的社会结构：
- 生产方式。以韩国济州岛的海女为例，济州岛土地贫瘠，降水量少，传统的农业经济产出受限，因此，渔业尤其是近海采集成为经济的重要补充。而海女这一职业对投入的要求不高，仅需要简易的工具即可完成下潜捕捞的工作，近乎零边际成本，却能相对拥有稳定的收益。
- 性别生理特征的天然优势。在农耕经济中，男性天然优于女性，这是由生理结构所决定的。同样，在潜水捕捞这块，女性拥有更高的皮下脂肪含量，以及高于男性的颤抖阈值，更能适应潜水捕捞的工作。
- 社会结构。济州自古以来便是海上的交通要冲，男性多因出海捕鱼或者战争而死亡，在18世纪时，女性潜水者数量已然超过男性。
海女的互助
根据维基百科的记载，因为海女的工作环境充满危险，单人的海女无法存活，为了安全，她们会成群入海，并拥有明确的级别区分，地位由高到低主要分别为：上军、中军、下军，另外还有大上军及潜水童军。她们严守这个阶级，年轻的海女会避开年老或虚弱的海女潜水的浅海，甚至连在岸上的休息位置也依照地位区分。这个阶级的区分标准并非全然靠努力可以取代，海女认为领袖特质是上天赋予的，要成为上军的条件有实力、年龄和品行，都兼顾的海女才能带领海女共同体，而大上军为领袖。在济州岛有大约100个海女群体，原则上一个村庄一个群体，群体之间有严格的界线规定、海产的区分和捕抓的方法，以确保海洋的永续。每当出现问题，城镇将会举办会议，进行开放式的讨论，直到每个海女都了解和接受。最赋予每个成员责任感的活动是每年两到三次的海岸清理活动，海女会从他们的母亲和前辈学习清理方法，主要清理海岸岩石上的海草。在1980年代之后，在海藻养殖开始之前，采收海藻和晒干作业是整个海女社会最重要的事，海女的家人都会来帮忙。晒干后分装成一袋30或一袋60公斤贩售，不论个人的采获数量，海藻是公共财产。在剧中也有海女们结束捕捞后集中在一起分配产品的场景。
从经济学的视角来看：首先，这种上中下军级别的区分，也是社会分工协作的体现，根据每个人现阶段的能力水平，共同进行海洋潜水捕捞这一工作，从整体上看，每一个个体的才能都得到了充分的应用。因此，整体团队的工作效率最高。
其次，还有知识的溢出，海女在海边有“海女的小屋”是供海女在工作劳累之余休息的场所，在这里，海女们会进行沟通与交流，相互传递潜水捕捞的心得以及海底资源的分布地图，这何尝不是一种溢出，“knowhow”的传递。
最后，还表现出风险的共担以及非正式保险的功能。在剧中，光礼去世之后，其他海女对爱纯家的帮助正是要点的核心体现。在面临外部的巨大不确定性时，人类群体倾向于团结起来，共同面对风险。潜水捕捞本身就风险很大，海女的互助可以通过群体的风险共担减轻单一个体因风险造成的损失，从而增强群体对风险的抵抗能力。
当然，海女组织的互助，只是互助联盟的一种。互助的思想由来已久，也在东西方的文明进程当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