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酒窝里住着一对小爱神

                
                
载《新京报》2010年10月23日《书评周刊》C04版
       利用十一黄金周假期，再加上几天公休假，我买了张机票，到巴黎度假去。
    这时节正是巴黎最好的季节，埃菲尔铁塔附近游人如织，天气晴朗，清澈的蓝天飘着朵朵白云，真够惬意的，很多人躺在草地上懒懒地晒太阳。
    逛完了名胜，我想起一件事，对了，去那些特色咖啡馆逛逛。
    在福楼拜、莫泊桑他们经常光顾的拉丁区咖啡馆，我点了一杯拿铁咖啡，在靠窗的桌子边坐了下来，边喝边看窗外的美女。
    一会儿，一个20多岁的金毛小子凑了过来，向我示意一下，看我没拒绝，就坐在了对面。
    “Hi, how, like drinking latte?”
    这小子在用英语问我“喜欢喝拿铁吗”。废话，咱不是20年前的生活了，老子现在天天早上用咖啡代替过去喝稀饭呢！
    我正想用英语回答，转念一想，不行，我得用我久不操练的法语来对付他。我说：
    “Ah, d'accord, c'est plus léger goût!”
     意思是，“还好吧，就是味道寡淡些”。
    这金毛小子一听我懂法语，马上来劲儿了，问我：
   “呃，喜欢法国菜吗？”
     我还是想煞煞他的威风。“呵呵，还好。不过法国菜总是离不开大蒜，南方菜尤甚。不如法国的美女。”
    “那是你没尝到最正宗的。正宗的法国圣诞大餐可离不开猪血香肠的啊！”
       看我一直在望着窗外的美女，对他怠答不理的，他马上凑趣道：
    “嘿嘿，看到了吗？美貌是最有效的护照！”
     呵，这金毛说话还带着哲理，我也不输他，对了一句：
    “对那些漂亮女子来说，她的酒窝里都住着一对小爱神……”
    “你知道人肉馅饼的故事吧？熟肉店老板娘无不是美人儿。”金毛眼睛有些闪亮。
    “当然，她们站在马路上，我们就不能带着妻子上街了。”我想他懂我说这话的弦外之音。
    “但我还是喜欢亲吻那对迷人的球体。”这小子说话太直白。
    “尤其是泛舟湖上时，身边总要有个女人。”我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金毛凑近我，“告诉你个秘密：棕发女子比金发女子更风骚；但我爷爷总跟我说，金发女子比棕发女子更风骚。”
    “你爷爷也喜欢泡妞啊？”
    “我爷爷他们那一代都爱跟家庭女教师扯点关系。你知道，家庭女教师总是出身于遭遇不幸的良好家庭，但她们往往会勾引男主人。” 他抿了口咖啡，接着说，“知道拉摩的侄子吗？那些讨厌的神甫，应该阉割他们，与保姆睡觉，跟她们生下孩子，尽管他们管这些孩子叫‘侄子’！”
    看他话里有料，我正想欲闻其详，金毛却换了个话题，问我对巴黎的印象如何。
我回答得很不客气：“所有的巴黎人都是闲人。但巴黎是个大娼妇，是女人的天堂，马的地狱！”
      “是啊，巴黎的水喝了会肚子痛的。哦哦，那是前人说的，现在可不这样。”他听着也不恼。说起马，他来劲儿了，“你知道吗？所有的骑兵都是瘦子，想减肥应该去练骑马。”
    我说：“但是，所有的骑兵军官都有大肚子，他一上马，就会与马合为一体。”
      “嗯，瘦男人总爱说，好公鸡没有肥的。”他看了看自己精瘦的身材。
    “是啊，就像胡子太多，头发就会稀少一样，上帝总是公平的。”说着，我也想起来一件事，问他：“听说法国人结婚后都要去意大利旅游，但往往会失望而归，没有人家说得那么美。有这事儿吗？”
     “差不多。那是法国人总迷信在乡居时要有一间书房，所以向往意大利。但我还是喜欢英国，在你叫不出一个英国人的名字时，就叫他‘约翰牛’，总没错。至于英国王室，他们只授予有钱人当勋爵。没劲透了！”
    “哦，你说的是那些贪婪如猞猁的银行家们吧？”
    “嗯，还有阿拉伯人。”他加上一句。
    “你天天混在这一片儿吗？靠什么维生啊？”我问了声。
    “我么？我是梦游者，经常夜里在屋脊上散步。”这小子说话够玄的。
    “哎哎，怎么你说的话我都似曾相识啊，好像从哪部小说中来的。”我拍拍脑袋。
    “小说最败坏民风，印成书的比在报上连载的更不道德。”他斩钉截铁地说。
    “想起来了，这些全是从福楼拜的《庸见词典》里来的吧？”
     “哈，算你狠，我就是福楼拜的孙子啊！”他解开了谜底。
     正说得晕晕乎乎之际，忽然闹钟响了。我揉揉眼睛，原来刚才在梦中去了一趟巴黎。
     嗨，都怪昨晚看福楼拜的《庸见词典》时间太晚了，弄得满脑子都是《庸见词典》中的名言。
     见他的鬼去吧，今天还有个重要谈判呢！
                                （文中所有对话均引自居斯塔夫•福楼拜的《庸见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