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人》作者:河貍 刊登于《推理世界》11A
感謝河貍先生！
我在這篇文章里友情客串一下，特此轉載。此文刊登在11A的《推理世界》，也希望大家去入手這本雜志哈。
一
小李刚把调料袋撕开，身后电脑就传来了‘哔哔哔’的响声，他连忙三下五除二的把调料倒入碗中，接着倒入开水，然后端着碗再次返回到电脑前。
他顺手拿起一本书盖在碗上，然后晃动鼠标，点开了QQ窗口。
“神探，又在值班啊？”QQ的另一端问道。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你的作息很规律，以前和我聊天，10点之前肯定会下线去睡觉。今天都12点了还在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在单位加班。”对方的打字速度很快，这一串字不到几秒钟就出现在了窗口里。
“唉，算你聪明。我好可怜啊，大半夜的还要值班，你多好，可以在家舒舒服服的上网。”
“我还羡慕你呢，你工作时还能上网，多好啊，我也想找个可以上网聊天还能拿工资的工作。”
“切，你的工作不就是每天在电脑前打字，然后就可以赚稿费了嘛。”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扯着淡。小李是一名刑警，这天晚上轮到他值班，因为曾经破过几起案件，所以对方总是戏谑的称他为‘神探’。对方是一个叫‘歆羽’的男子，据他自己说是个作家，小李和他是在一个网站上相识的，因为所在不同的城市，所以彼此并没有见过面，还只停留在网上神交的阶段。
“对了，神探，我问你个问题。你对医学了解吗？”在一通胡扯后，对方突然抛出这么一句严肃的问题。
“不太了解，怎么了？”小李对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警察吗？应该多少具备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吧。”
“为什么警察就需要具备医学知识呢？”
“因为你们要经常和伤者啊、死者啊之类的人打交道啊。”
“伤者的话有医院，死者的话有法医，和我们刑警有什么关系。”小李一边打字，一边冲着看不见的对方撇了下嘴，以示嘲笑。
“那算了，本来还打算向你请教点问题呢。”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边打字，小李边翻开饭碗上盖着的书，一阵热气翻腾而出，面泡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植物人的问题。”
“什么问题？”小李用一只手进行‘一指禅’打字，另一只手用筷子夹起碗中的面条。
“就是假如一个小女孩在儿童时候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那么在她昏迷了几十年后，身体是否也会长大？原来儿童的身体是不是还会继续发育，例如会不会长出乳房来？”
看到屏幕上出现的问题，小李刚刚喝下的一口汤几乎要喷了出来，“你怎么净问这些变态的问题啊。”
“你才变态呢，我新构思的一篇小说是以这点为核心的，所以我打算求证一下。”
“哦。这样啊，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以前听前辈说过，似乎曾经有过植物人产子的先例。”
“植物人产子？！说来听听……”对方的反应很激烈，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我大概说说吧……好像是一个怀孕2个月的孕妇出了车祸还是什么的，成了植物人，一直靠医疗器械维持生命。但是在她昏迷了8个月后，居然奇迹般的分娩了，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哇，真神奇……”
“可不是嘛，所以我推测即便是成了植物人，只要能从外界不断的摄入身体所需的营养，那么昏迷的身体也还是可以继续发育的。”
“OK。我明白了，你可算是帮了大忙了。”
就在对方表示感谢的时候，身后的电话响了起来，小李站起身来走到电话边，拿起电话，在和对方简单的对谈了几句后，立刻放下了电话。
“我这边有案子了，我要出警，改日再聊！”说完这句话，小李不等回话，就关闭了QQ，然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方便面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二
二十分钟后，小李出现在了S市某高级疗养院的一栋别墅内。这个疗养院位于S市市郊，围绕三眼温泉而建，因为此处的温泉水质非常好，所以从解放前就一直是达官贵人们的疗养胜地，解放后，在文革期间曾经一度被迫关闭，在八十年代的改革风潮中，该处作为S市一个吸引外资的硬件被再次开发启用，和一般的疗养院不同，这里的疗养院理都是独门独户的别墅，能住得起这里都是政商界的要人。
小李和他的师父安警官几乎是同时来到这个疗养院的，老安是小李的上司，也是他入这行后的老师，这次是他在接到110的通报电话后路上用手机告之老安的，因为老安的家距离这个疗养院比较近，所以尽管他是比较晚得到的消息，但是还是和小李同时来到了现场。
在已经事先赶到现场的管区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二人进入了案发现场，这是一栋装修华丽别墅内，室内装修之豪华让小李不停的吐舌头，这里与其说是供人疗养的医疗机构，不如说成是富豪的私家别墅更贴切些。
来到现场之前，小李和老安只知道这里发生了杀人案，但是具体细节却不清楚，现在来到了现场，才发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确切的说是一起惨绝人寰的杀人案。一具尸体散落在地板上，之所以用的是‘散落’这个词，因为尸体并不是一具完整的人形，而是被残忍的分解成了若干块，而分尸现场似乎就是这间屋子，地板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四周的家具和墙壁上也都溅满了血迹。
望着眼前的景象，老安和小李都皱起了眉头，还不到半个月就是国庆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恐怕这次又不能好好的休假了。
随后赶到的法医和技术人员开始进行现场勘查和化验，于是老安和小李开始询问起相关当事人。报案人是这个疗养院的两名保安，他们是接到内线电话，说是这里可能有事情发生，因此才赶来的，结果来到现场就发现了眼前的状况，于是他们连忙一边请示领导一边报了警。死者的身份事先赶来的管区民警也已经调查完毕了，死者名叫邢梓，是S市一个著名的企业家，在房地产，机械，珠宝等方面都有他的生意。
“你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小李问两个保安。
“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哦……那你们这里没有什么监视器吗？”老安不动声色的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监视设备这么普及，就连马路上和一些小型商店里都已经安装了，这么奢华的疗养区会没有？小李听到老安的问题，感到很诧异。
“没有的……”两个保安再次异口同声的回答，这个答案让小李更加吃惊。
“为什么会没有？”小李问。
“这个……这个……”两个保安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回答。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有问题我们再找你。”老安适时的帮他们解了围。
“为什么这里会没有监视器呢？”等两个保安走远了，小李才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其实很简单，这个疗养院因为出入的都是一些政商界的要人，很多人都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公馆或则度假别墅。而出入这里的一些人有时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好像监视器这种会留下证据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允许存在的。”老安耐心的给小李解答。
“哦……”听了老安的回答，小李若有所思的回应了声。确实如此，出入这里的除了那些政商界要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人，例如前者的情人们，或则是有求于他们而来行贿送礼的人之类的，所以这种会影响到他们身份地位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被留下来的，这也就是这个如此豪华高档的疗养院却没有半个监视器的原因。
“走吧……”就在小李愣愣的胡思乱想时，老安从身后拍了拍他。
“去哪？”
“去询问那个给保安打电话的目击者。”
三
3分钟后，老安和小李来到了目击证人所住的别墅。这是位于案发别墅对面的另一栋别墅。
“哇，装修得好豪华！”小李好像刚进城的乡巴佬一样四处打量着。
“这个疗养院里的别墅分两种，一种是属于疗养院的设施，一种是产权已经被使用者买走的私人别墅。”随行带路的保安向两位警察讲解，“刚才案发的别墅和这栋别墅都是属于私人的。”
“看起来这栋别墅的主人似乎比刚才那栋还要有钱啊……”小李再次感慨道。确实如此，即便是不懂装修和家具的外行人，看到室内的摆设和布局，也还是能一眼区分出好坏的，“这里的主人是谁啊？”
“是华文集团的董事长。”保安毕恭毕敬的回到道。
“哇……”小李在一声惊叫后，下意识的吹了个口哨。华文集团是S市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和之前的那个死者邢梓的企业一样，都是各行各业都有所设计的综合型集团。
“你好，老爷请你们进去……”就在小李大惊小怪之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似乎是这里的管家兼负责人，刚才老安和小李来到这里时就是先和她说明的来意，然后由她去向这家的主人华风——也就是这次命案的唯一证人——请示。
老安告诉保安没有其他事情了，可以回去工作了，然后带领小李随着年轻的女管家来到别墅二楼。
二楼的装修相比起一楼要简洁一些，可能是因为是生活区的缘故。女管家带领两名警察来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缓缓把门推开。
这里是间卧室，一张华丽无比，看起来非常舒适的大床占据了房间一半的空间。一位穿着睡袍看起来大概有七十多岁的老者正坐在上面。
“华老，这两位就是想向你来取证的警察。”
“你好，这次冒昧打扰，请勿见怪。”老安很客气的说道。虽然此次是公事来访，但是对方毕竟是当地最大企业的负责人，所以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对方没有开口，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客气。女管家在一旁解释说：“我们老爷身体不太好，说话不太方便，只能说比较简单的词汇，所以你们要问什么请尽量简洁。”
听了女管家的说明，老安和小李对视了一眼，然后有老安开始提问：“我们能问下你发现命案的经过吗？”
老者听到问题，简单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头说道：“半夜……我……睡不着……往窗外看……发现……杀人……”
果然如先前女管家所说，老人的回答是由好几个单字或则词组成的。听到这样的回答，老安和小李再次对视了一样，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详细经过的，没办法，只能问多少算多少了。
“案发经过是怎样的？”老安继续提问。
“一个人……拿着刀……砍……另一个人……”老者继续用简短的句子回答问题。
“这么说你见到凶手了？”老安追问道。
“看到了……”因为这次的回答只有一句话，所以显得正常多了。
“凶手的样子你看清楚了吗？”如果目击到凶手的样子，案子就好办多了。
“没有……”然而对方的回答让老安失望了，“距离太远……晚上……看不清楚……脸……”
“那对方是男是女？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没有？”老安没有气馁，继续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那怕只有一个有了答案，对于案件的进展也是有巨大帮助的。
“凶手……是个男人……穿黑色……衣服……短头发……”说完这几句话，老者似乎有些筋疲力尽，身子往后一倒，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
女管家见状连忙走过去把老人扶躺在床上，然后转头对老安他们说：“对不起，我们老爷身体不好，平时很少讲话，今天是第一次讲了多么话，可能有些累了。你们能不能改日再来？”
“没关系……”闻言老安急忙回答，“我们的问题也问得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告辞。”说完，和小李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女管家安顿好老人，也跟了出来。
“对不起，没帮上什么忙。”一出门，女管家就向着老安他们道歉。
“不用客气，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至少现在我们知道凶手的一些主要特征了。”老安连忙回礼，然后突然问道，“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什么问题？”女管家感到很诧异。
“你们老爷说话不利索是中风还是什么原因呢？他是否有老年痴呆症的倾向呢？不好意思我这么问，这都是例行公事。我们得知道他的证词是否有效。”
“哦，这个啊。我们老爷不是中风，他也没有老年痴呆症，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说话才不利索的。这点请你们放心。”女管家干净利落的回答打消了老安的疑问。
“那好，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老安带着小李离开了华家的别墅。
四
当小李再次坐在单位的电脑前捧起方便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如老安预想的那样，邢梓被杀的案件陷入了瓶颈。
案发的疗养院内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可以说无形中给破案带来了很大的难度，但正是因为如此，这个疗养院的安保系统非常出色，四周的围墙是堪比监狱的高墙，而且上面都架设有电网，几个出入口都有严格的进出登记系统，在案发的时间段前后，并没有任何人离开疗养院，因此警方初步断定凶手还隐藏在疗养院内，根据案件唯一的目击者华风的证词，他目击到的凶手是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短发男子，于是立刻对疗养院里所有男子进行排查。
案发时在疗养院内的男性一共有八十七人，其中保安和疗养院工作人员四十一人。疗养院住户四十六人。在这八十七人当中，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要么在寝室内睡觉，要么和朋友在一起打牌喝酒，要么和家人在一起睡觉。总之没有任何人有犯罪时间。
因为死者身份以及这个疗养院的特殊性，这起命案并没有对外界宣布，没有任何媒体报道此事。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住户要么都是政商界的要人，所以调查起来必须小心翼翼。保安等工作人员案发时的动向很快就都查清了，但是剩余那些男性住户当时的情况警方则利用各种渠道花了三天时间才一一证实了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也正是因为案发当时所有合适的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案件这才陷入了泥潭。
这天晚上又到了小李值班，他和往常一样，一边挂着QQ一边泡好了方便面。刚吃了几口，发现‘歆羽’上线了。
“嗨，大作家，总是半夜准时上线啊！”
“没办法，干我们这一行的生物钟颠倒了。”
“对，你们作家都是半夜才有灵感的。”小李一边把方便面往嘴里拔一边打字。
“什么作家，别取笑我了，写手而已。其实也不是半夜灵感多了，就是因为不用上班，所以习惯晚睡，结果导致早上起不来，等到起床就已经是下午了。吃过晚饭上网四处转转就是到了晚上，这才开始写东西，这不刚刚写了4000字，打算轻松一下，找个人聊聊天，所以才上的QQ。”对方不愧是写小说的，不知不觉就打了这么多字，不过也好，这个时间正好让小李把面吃完了。
“半夜上线有人和你聊天吗？”
“当然有，你不就是吗？”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别人？也很多啊！我们接触的圈子不太一样，你的网友都是朝九晚五踏踏实实上班的规矩人，我的网友都是些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他口中的夜猫子，应该就是和他一样的写手吧，小李在心里暗想。
“怎么样，最近工作顺利吗？破了什么大案吗？”
“唉，别提了……”这句话正好问到了他的痛处。
“怎么了？”
“这个……说实话，我碰到了件非常棘手的案件。”
“方不方便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什么忙也说不定。”对方不知道是出于关心还是出于职业习惯，这么问道。
小李犹豫该不该把这个找不到嫌疑人的离奇案件告诉对方，按照规定，他们是不许向外界透露案情的。但是对方并不是记者，和自己也不是一个城市的，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关系，更主要的是对方是名推理写手，虽然更多的时候是纸上谈兵，但是他的想象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应该毫不逊色于自己，也许对方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个破案的灵感也说不定，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想到这里，小李开始噼噼啪啪的在键盘上开始狂敲起来……
五
小李把案件的经过和关于所有当事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完整的告诉歆羽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期间，歆羽基本没有提问，就是在电脑的另一边静静的听着，安静到小李猜想他是不是睡着了或则离开了，叙述的途中还不停的问‘还在吗？’之类的。
“看来确实是个棘手的案子。”这是对方听完小李的叙述后说的第一句话。
“恩……”小李在电脑这边点了点头，全然忘记了对方根本看不到。
“关于案发当时在疗养院里的那个八十七名男子，他们的不在场证明都是真实可靠的吗？”
“这点我们曾仔细查证过，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是真实有效的。”
“那就非常棘手了。对了，会不会是证人作伪证呢？”对方的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证人华风虽然和死者同为企业家，但是这两个企业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而且据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和华家的管家说，他已经病了很久，企业已经交给理事会全权负责，而他本人和死者也不认识，因此他没有作伪证的理由。”说到这，小李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而且负责这起案件的老安是我们局经验最丰富的警察，你看过美剧《别对我撒谎》吧，里面的那些人都能够根据人的一些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来判断出对方是否撒谎，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老安就是具备这种能力的人，据他的观察，华风的证词都是实话，没有任何虚假或则撒谎的迹象。
“那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不是一般的棘手了，而是相当的棘手。不过对我来说非常有挑战性，即便是在推理小说里，也很难看到如此有趣而且有难度的谜题了。”
虽然对方把现实里的案件和小说相提并论有些不妥，但是说实话，小李把这个案件告诉对方的目的就是想借助对方作为推理作者和读者的身份，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审视这个案件，希望可以发现站在警察的角度所发现不到的线索。小李把这些想法也告诉了对方。
“承蒙对我的厚爱，既然你对我如此寄予厚望，那么我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啊。我这次就当一把‘安乐椅侦探’，不接触现场，完全靠YY来帮你找出这个案件的真相。好了，我先下了，我去冷静冷静，然后好好去思考下这个案子。”说完，QQ上就显示了对方下线的消息，接着歆羽的头像也从彩色变成得灰暗了。
希望他能够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小李在心里替歆羽加油。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到窗前，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几个星星在天空中努力做着无用功。
“今晚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案件……”小李轻轻的呢喃道，然后再次伸了个懒腰。
[六]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天，邢梓被杀一案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虽然报纸和电视都封锁了消息，但是因为死者的身份比较显赫，警察局内部还是下达了限期破案的通告。
连续跟随老安调查走访了三天的小李终于获得可以回家休息半天的解禁令，他一到家，顾不得脱衣服就一头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但是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吵醒，是手机的铃声，这首《鱼》是他平时最喜欢的歌曲，但是在如此头昏脑胀的昏睡中听来即便是无比悠扬的乐曲也会感到刺耳。小李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号码，是组不熟悉的数字，似乎是外地号码，他连忙按下的通话键。
“神探，想找你可真费劲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小李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于是反问道：“你是？”
“唉，亏我这么辛苦的找你，太薄情了……”这些话如果出自一个女生之口，可能会让小李兴奋不已，但是对方听起来却怎么都是个男人，这不禁让小李的后背感到一阵发麻。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对方打破了尴尬：“好了，不和你闹了，我是歆羽……”
哦，难怪我听不出来是谁，原来是他，虽然和他网上很熟，但是现实里还是第一次交谈。想到这，小李开口问道：“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呢？我记得没有告诉过你啊？”
“唉，别提了，为了找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啊，我就如同网络上顺着链接不断寻找有用资料的人肉搜索引擎一样，一个找一个，找了无数人，最后才从我一个网友的网友的女朋友的同事那里得到了你的号码。”
听了歆羽这一连串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网，小李感到很好笑。
“好了，不和你瞎扯了，可是我花电话费，我还是长话短说吧，关于你几天前提到的那个案子我有了些眉目，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快上QQ我们详谈。”说完，对方就毫无预警的挂断了电话。
“没听说过电话会比打字沟通不方便，还不是怕浪费电话费……”小李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一边起身打开了电脑。因为得知那个限期案件有了突破，所以他的睡意也没了。
几分钟后，小李与歆羽正式在QQ上开始关于这个案件的推理SHOW。
歆羽：关于你和我说的那个案子，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分析其中的各种可能性。
小李：结果如何？
歆羽：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小李：好。
歆羽：案发时的房间虽然是开放的，但是因为其所属别墅是位于安保系统非常严格的疗养院内，虽然没有监视器等设备，但是四周围墙很高，而且有电网等设施，因此无论是外来者侵入还是犯人外逃，应该都是不可能的。而仅有的几个出口，因为都有专人看管，并且有严格的进出登记系统，在推测凶手的行凶时间到警方到达案发现场展开调查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人离开疗养院。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小李：凶手还在疗养院内。
歆羽：对！换句话说，那时整个疗养院可以说是一个广大的密室，里面的人都无法出去，因此，凶手就在疗养院内。但是根据证人的目击证词，你们进行了排查，符合证人口中描述的凶手条件的人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如此，只能有两种可能。
小李：什么可能？
歆羽：证人看错了或则撒谎。
小李：我曾经看过那个证人，虽然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有些问题，但是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而且事后我们也曾再次去拜访过他，他也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歆羽：这么说证人看错这条被排除了，只剩下撒谎这一条了。
小李：我的师傅老安是个有着几十年经验的老刑警，如果证人或则犯人撒谎，他应该可以轻易的就看出来，这么说虽然不是很科学，但是我绝对相信他的判断力。因此，我觉得撒谎这条也可以排除。
歆羽：呵呵，看来你对你的师傅还是很维护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在刚才那两种假设之外还有一种猜想，这也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但是这仅仅是猜想而已，而且比较不靠谱，仅做参考。
小李：没事，你说吧，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歆羽：你说谁是死马？
小李：别和我耍嘴皮子，快点说正事。
歆羽：靠，你有求于我还这么嚣张啊……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那我就开始说了，你仔细看好。其实我觉整个案件的问题还是出在证人身上，但是你之前也排除了证人看错和撒谎的说法，那么我感觉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证人既没看错也没撒谎，而是凶手使用了某种手段或则伪装，给证人造成了错觉。
小李：那和证人看错的说法不是差不多？
歆羽：恩，但是其实也不一样。因为这个手法可能不是视觉上的误导，而是心理上的一个巧妙的陷阱。
小李：什么陷阱？
歆羽：我先给你看段文字，是我在网上找到的。
说完，一段网址链接出现在了聊天窗口里，小李马上点开了这个地址。
[七]
沉睡50年的植物人神秘苏醒
根据S市X医院某员工提供的消息，一个沉睡了50年的植物人于3天前突然苏醒。据悉，这名植物人是在1959年他6岁时因为遇到车祸成为植物人的，至今已经沉睡了正好五十年。虽然从很小就成为了植物人，但是这五十年岁月的风霜还是在这名病人身上得到了体现，他昏迷的时候还不过是个6岁的孩童，但是等他长眠一觉苏醒后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现在的他已经是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了，而且因为长期卧床，身体缺乏运动，所以外貌比起同龄人还要苍老上一些。
关于本次事件，我们将做进一步的追踪报道。
2009年 5月2日
以上就是那个页的全部内容。
歆羽：看完了吗？
小李：恩，但是这个新闻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歆羽：你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说要写篇关于植物人的小说吗？这个就是我在网上查资料时发现的。
小李：那又怎么了？
歆羽：别急，听我慢慢说。这个是大概半年前的新闻，S市就是你所在的城市吧。
小李：恩。
歆羽：但是我觉感到很好奇，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小李：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歆羽：恩，当时我很好奇，于是查了很多关于本新闻的相关资料。发现这个新闻最早就是在S市的一家门户网站流出来的，很多网站也都纷纷转载。但是这之后，这个事件却不了了之了，新闻提到的后续报道也一直没有进行。当时就有很多网友表示关心，后来那家网站给出的说法是资料有误，是有人造谣，并无此事。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遮掩过去了，很多网站关于此事的新闻也被删除了。
小李：哦，不过我还是不清楚这个新闻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歆羽：你仔细分析下内容。S市，五十六岁的苏醒者，样貌比同龄人苍老一些。是不是和你那个证人感觉有些相似，当然，你也可以说五六十岁的老人S市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没有那么凑巧，而且那个新闻不是也被证实是假的了吗。但是你听我分析，我感觉那个新闻应该是真的，后来是因为迫于当事人身份的压力，所以才被宣称是假新闻的。能够给一个城市的门户网站这么大压力的，应该是该市的政商要人没错了。这样，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选就大大缩小了。
小李：算你分析得有道理，但是即使华风就是那个沉睡了五十年的植物人又如何，这和他的证词有什么关系？
歆羽：你性子太急了，听我继续说。我在有了刚才那个想法之后，于是就开始针对华风的身世进行了搜索。不过说实话，因为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中国网络发展也不过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所以没什么有用的资料。不过，我找到了S市一个老人的博客，里面记载了他对S市从建国以后的历史和事件的一些随笔。其中一篇提到了华风的父亲，也就是华文集团上任主席华天涯的一些打拼经历。里面简单描写了华天涯从解放后一个小贩一步步发展为现在的大集团主席的经历，间接也提到了关于他生活的一些事情，说他在商场虽然一帆风顺，但是在感情生活上却很多波折。他的结发妻因为不堪当时家境贫苦，所以和一个南洋商人跑了。华天涯的生意开始有了一些起色赚了些钱后，他又娶了第二任妻子，就是你的证人华风的妈妈，但是在生下华风没多久，华天涯就发现她和自己的一个手下私通，于是给了她一笔钱和她离了婚。虽然孩子——也就是华风——被判给了华天涯，但是听说华天涯一直怀疑华风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对他并不是很好。而从此以后，华天涯就终生没有再娶。
小李：等等，你是在给我讲评书吧。我可不想听你讲什么豪门恩怨，你快点说正题……
歆羽：唉，我这些可不是写小说注水啊，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线索。既然你不想听，我就直接说结论吧。我的想法就是，华天涯因为怀疑华风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所以对他不是很好，其实我感觉他应该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对他不好。而且不但对他不好，甚至可能对他进行了虐待。当然，这种虐待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这也就是本案的关键。
小李：……
歆羽：这次怎么不插嘴了？那我继续说吧。我的推测就是华天涯对华风进行了认知错误的教育。
小李：认知错误？
歆羽：对，日本推理作家道尾秀介有本书叫《向日葵不开的夏天》，就是号称是认知科学诡计推理小说。我想说的和这个概念差不多。其实说白了，就是对华风进行概念错误的教育。例如从他还不懂事时就向他灌输错误的概念，把‘男人’告诉他是‘女人’，‘黑色’说成是‘白色’，‘长的’说成是‘短的’等等。
小李：哦，就是所有的概念都是相反的，但是我和华风接触过，感觉他的认知没有什么错误啊，例如在‘是’和‘不是’方面分辨得很清楚啊。
歆羽：这点我想就是华天涯对其进行的并不是全盘概念错误的教育吧，可能在‘对OR错’‘你OR我’这些基础概念上还是正确的，其他一些单位或则名称概念则是错误的，例如前面提到的性别，颜色之类的，总之就是正确概念与错误概念混淆起来进行教育，这样比全盘错误认知教育更残忍，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在哪方面会犯错。我知道这么分析可能很牵强，但是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小李：确实，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是目前案件已经陷入了瓶颈，你这个想法算是个突破口，而且还算是建立在一些线索的基础上，不算是空穴来风。我们不妨一试。好了，我这就给老安打电话报告这个情况，我们有空再聊。
打完最后一行字，小李顾不得关掉电脑，直接拔下电源，然后拿起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冲出了门……
[尾声]
三个星期后，S市疗养院杀人案终于圆满告破了。根据歆羽提供的思路，小李和老安去调查了华风的详细身世，发现确实如歆羽推测的那样，他就是那个沉睡了五十年的植物人，半年前他苏醒后，消息曾经一度经由医院的工作人员传了出去，但是考虑到这种近似八卦新闻的消息一旦流传开来，可能会对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同时也是不想让集团主席的隐私成为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华氏集团利用自身的社会关系和人脉，从源头处掐断了关于华风过去病情的消息，同时也封锁了一些渠道防止不利于集团的消息再次流传出去，最终这件事件就慢慢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了，渐渐被淡忘了。
至于华风的身体情况，也确实如歆羽推测的那样，他因为从小就受到了他父亲华天涯的错误性误导教育，在一些概念上确实是混乱的，例如证词里提到的‘性别’‘颜色’等等。他在6岁时因为意外成了植物人，华天涯虽然对这个不是自己的骨肉并不喜欢，但是毕竟名义上华风还是自己的独生子，因此他还是对他进行了最好的医疗护理和照顾，这也算是对于他把对前妻仇恨报复到这个孩子身上后产生的一些悔意吧。在那之后，华天涯终生没有再婚，大概5年前，八十岁高龄的他寿终正寝，因为除了华风他没有任何继承人，所以他的全部财产都归入到了华风名下，但是因为华风已经昏迷了几十年，所以这笔财产交由集团代为管理。
本来大家都以为华风会这样就在病床上度过余生，没想到半年前他居然奇迹般的苏醒了，因为他沉睡了五十年，虽然身体还是已经发育成老人的模样，但是体质很差，而且因为他成为植物人时才不过六岁，所以现在他虽然容貌是个老人，但是对外界的认知还都停留在六岁孩子的阶段，所以为了让他修养同时也是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于是他就被集团安排到了S市这个疗养院里负责康复，经过半年的适应和恢复，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慢慢好了起来，对事物的理解也终于达到了一个成人的水平。知道华风在认知方面有偏差的人并不多，除了那个管家以及集团几个负责人之外就只有每隔一天来帮华风做身体检查的理疗医生林小美。
本案的凶手就是那个理疗医生林小美，一位身材高挑，留着长发的美女医生。她负责帮助疗养院里的住户进行身体检查和理疗，在一次替华风检查身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他在认知方面的缺陷，于是想到利用他当证人来帮自己洗脱罪名。至于她杀死邢梓的原因，在把她逮捕之后她很从容的就交代了，在一次她帮邢梓做身体检查的时候，邢梓强暴了她。因为对方有钱有势，所以她知道即便是报警也是没用的，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把愤怒压在心底，一直在伺机寻找报仇的机会，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多，直到她遇到华风，她知道这个机会来了。于是案发当天，白天她帮华风做身体检查时她给他开了一些营养药，其中她偷偷参杂了一些刺激神经的兴奋药剂，让华风在半夜睡不着，而且她知道华风有无聊时从窗口眺望风景的习惯，而邢梓的卧室正好对着华风的窗口。这个疗养院因为安保工作非常好，所以邢梓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她半夜时用花言巧语骗邢梓让自己进到他的卧室，然后伺机杀死了她，接着进行了分尸。她之所以分尸一是出于对邢梓的愤怒，二是希望给警方造成一个凶手是个力量很大很残忍的男子的印象，这样再配合有认知错误的华风的证词，自己脱罪的希望就很大了。分尸完毕后，她就站在死者的窗前拿着刀等待着华风的出现，不知道她等了多久，最后她终于看到华风出现并且注意到这边，于是她假装用刀刺向尸体，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因为距离较远，而且发案现场没有开灯，所以她不怕华风会看到她的容貌。
被捕后林小美向警方坦白了一切，她知道把自己的逍遥法外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有认知错误的证人身上太冒险了，但是一直寻找报仇机会她压抑得太久了，所以当她得知华风的认知缺陷而且是昏迷了五十年才苏醒之后，认定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报仇机会，失不再来。而且她考虑到因为华风的身份地位，警方应该不会对他进行太深的询问，所以他的认知缺陷暴露的几率不大，于是她才决定冒险行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词虽然老套，但是用在这起案件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一件离奇的命案背后居然隐藏着一段长达五十年的豪门隐私，而且这段尘封的过去却并不是本案件的动机，仅仅是凶手无意中察觉到而巧妙利用到案件里的一件道具而已。
最后再来说句题外话，因为破获了这个要案，老安和小李的警衔又分别升了一级，小李从一个菜鸟警官一跃成为科室的副组长，再也不用值夜班，也不用半夜吃泡面了。
而歆羽则根据这起案件又添枝加叶的写出了一本推理小说，据说出版后销量还不错。如果各位读者有机会在书店看到这本书，一定不要错过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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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世界 A版》 2010 第11期
我在這篇文章里友情客串一下，特此轉載。此文刊登在11A的《推理世界》，也希望大家去入手這本雜志哈。
一
小李刚把调料袋撕开，身后电脑就传来了‘哔哔哔’的响声，他连忙三下五除二的把调料倒入碗中，接着倒入开水，然后端着碗再次返回到电脑前。
他顺手拿起一本书盖在碗上，然后晃动鼠标，点开了QQ窗口。
“神探，又在值班啊？”QQ的另一端问道。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你的作息很规律，以前和我聊天，10点之前肯定会下线去睡觉。今天都12点了还在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在单位加班。”对方的打字速度很快，这一串字不到几秒钟就出现在了窗口里。
“唉，算你聪明。我好可怜啊，大半夜的还要值班，你多好，可以在家舒舒服服的上网。”
“我还羡慕你呢，你工作时还能上网，多好啊，我也想找个可以上网聊天还能拿工资的工作。”
“切，你的工作不就是每天在电脑前打字，然后就可以赚稿费了嘛。”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扯着淡。小李是一名刑警，这天晚上轮到他值班，因为曾经破过几起案件，所以对方总是戏谑的称他为‘神探’。对方是一个叫‘歆羽’的男子，据他自己说是个作家，小李和他是在一个网站上相识的，因为所在不同的城市，所以彼此并没有见过面，还只停留在网上神交的阶段。
“对了，神探，我问你个问题。你对医学了解吗？”在一通胡扯后，对方突然抛出这么一句严肃的问题。
“不太了解，怎么了？”小李对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警察吗？应该多少具备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吧。”
“为什么警察就需要具备医学知识呢？”
“因为你们要经常和伤者啊、死者啊之类的人打交道啊。”
“伤者的话有医院，死者的话有法医，和我们刑警有什么关系。”小李一边打字，一边冲着看不见的对方撇了下嘴，以示嘲笑。
“那算了，本来还打算向你请教点问题呢。”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边打字，小李边翻开饭碗上盖着的书，一阵热气翻腾而出，面泡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植物人的问题。”
“什么问题？”小李用一只手进行‘一指禅’打字，另一只手用筷子夹起碗中的面条。
“就是假如一个小女孩在儿童时候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那么在她昏迷了几十年后，身体是否也会长大？原来儿童的身体是不是还会继续发育，例如会不会长出乳房来？”
看到屏幕上出现的问题，小李刚刚喝下的一口汤几乎要喷了出来，“你怎么净问这些变态的问题啊。”
“你才变态呢，我新构思的一篇小说是以这点为核心的，所以我打算求证一下。”
“哦。这样啊，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以前听前辈说过，似乎曾经有过植物人产子的先例。”
“植物人产子？！说来听听……”对方的反应很激烈，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我大概说说吧……好像是一个怀孕2个月的孕妇出了车祸还是什么的，成了植物人，一直靠医疗器械维持生命。但是在她昏迷了8个月后，居然奇迹般的分娩了，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哇，真神奇……”
“可不是嘛，所以我推测即便是成了植物人，只要能从外界不断的摄入身体所需的营养，那么昏迷的身体也还是可以继续发育的。”
“OK。我明白了，你可算是帮了大忙了。”
就在对方表示感谢的时候，身后的电话响了起来，小李站起身来走到电话边，拿起电话，在和对方简单的对谈了几句后，立刻放下了电话。
“我这边有案子了，我要出警，改日再聊！”说完这句话，小李不等回话，就关闭了QQ，然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方便面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二
二十分钟后，小李出现在了S市某高级疗养院的一栋别墅内。这个疗养院位于S市市郊，围绕三眼温泉而建，因为此处的温泉水质非常好，所以从解放前就一直是达官贵人们的疗养胜地，解放后，在文革期间曾经一度被迫关闭，在八十年代的改革风潮中，该处作为S市一个吸引外资的硬件被再次开发启用，和一般的疗养院不同，这里的疗养院理都是独门独户的别墅，能住得起这里都是政商界的要人。
小李和他的师父安警官几乎是同时来到这个疗养院的，老安是小李的上司，也是他入这行后的老师，这次是他在接到110的通报电话后路上用手机告之老安的，因为老安的家距离这个疗养院比较近，所以尽管他是比较晚得到的消息，但是还是和小李同时来到了现场。
在已经事先赶到现场的管区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二人进入了案发现场，这是一栋装修华丽别墅内，室内装修之豪华让小李不停的吐舌头，这里与其说是供人疗养的医疗机构，不如说成是富豪的私家别墅更贴切些。
来到现场之前，小李和老安只知道这里发生了杀人案，但是具体细节却不清楚，现在来到了现场，才发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确切的说是一起惨绝人寰的杀人案。一具尸体散落在地板上，之所以用的是‘散落’这个词，因为尸体并不是一具完整的人形，而是被残忍的分解成了若干块，而分尸现场似乎就是这间屋子，地板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四周的家具和墙壁上也都溅满了血迹。
望着眼前的景象，老安和小李都皱起了眉头，还不到半个月就是国庆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恐怕这次又不能好好的休假了。
随后赶到的法医和技术人员开始进行现场勘查和化验，于是老安和小李开始询问起相关当事人。报案人是这个疗养院的两名保安，他们是接到内线电话，说是这里可能有事情发生，因此才赶来的，结果来到现场就发现了眼前的状况，于是他们连忙一边请示领导一边报了警。死者的身份事先赶来的管区民警也已经调查完毕了，死者名叫邢梓，是S市一个著名的企业家，在房地产，机械，珠宝等方面都有他的生意。
“你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小李问两个保安。
“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哦……那你们这里没有什么监视器吗？”老安不动声色的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监视设备这么普及，就连马路上和一些小型商店里都已经安装了，这么奢华的疗养区会没有？小李听到老安的问题，感到很诧异。
“没有的……”两个保安再次异口同声的回答，这个答案让小李更加吃惊。
“为什么会没有？”小李问。
“这个……这个……”两个保安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回答。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有问题我们再找你。”老安适时的帮他们解了围。
“为什么这里会没有监视器呢？”等两个保安走远了，小李才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其实很简单，这个疗养院因为出入的都是一些政商界的要人，很多人都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公馆或则度假别墅。而出入这里的一些人有时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好像监视器这种会留下证据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允许存在的。”老安耐心的给小李解答。
“哦……”听了老安的回答，小李若有所思的回应了声。确实如此，出入这里的除了那些政商界要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人，例如前者的情人们，或则是有求于他们而来行贿送礼的人之类的，所以这种会影响到他们身份地位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被留下来的，这也就是这个如此豪华高档的疗养院却没有半个监视器的原因。
“走吧……”就在小李愣愣的胡思乱想时，老安从身后拍了拍他。
“去哪？”
“去询问那个给保安打电话的目击者。”
三
3分钟后，老安和小李来到了目击证人所住的别墅。这是位于案发别墅对面的另一栋别墅。
“哇，装修得好豪华！”小李好像刚进城的乡巴佬一样四处打量着。
“这个疗养院里的别墅分两种，一种是属于疗养院的设施，一种是产权已经被使用者买走的私人别墅。”随行带路的保安向两位警察讲解，“刚才案发的别墅和这栋别墅都是属于私人的。”
“看起来这栋别墅的主人似乎比刚才那栋还要有钱啊……”小李再次感慨道。确实如此，即便是不懂装修和家具的外行人，看到室内的摆设和布局，也还是能一眼区分出好坏的，“这里的主人是谁啊？”
“是华文集团的董事长。”保安毕恭毕敬的回到道。
“哇……”小李在一声惊叫后，下意识的吹了个口哨。华文集团是S市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和之前的那个死者邢梓的企业一样，都是各行各业都有所设计的综合型集团。
“你好，老爷请你们进去……”就在小李大惊小怪之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似乎是这里的管家兼负责人，刚才老安和小李来到这里时就是先和她说明的来意，然后由她去向这家的主人华风——也就是这次命案的唯一证人——请示。
老安告诉保安没有其他事情了，可以回去工作了，然后带领小李随着年轻的女管家来到别墅二楼。
二楼的装修相比起一楼要简洁一些，可能是因为是生活区的缘故。女管家带领两名警察来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缓缓把门推开。
这里是间卧室，一张华丽无比，看起来非常舒适的大床占据了房间一半的空间。一位穿着睡袍看起来大概有七十多岁的老者正坐在上面。
“华老，这两位就是想向你来取证的警察。”
“你好，这次冒昧打扰，请勿见怪。”老安很客气的说道。虽然此次是公事来访，但是对方毕竟是当地最大企业的负责人，所以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对方没有开口，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客气。女管家在一旁解释说：“我们老爷身体不太好，说话不太方便，只能说比较简单的词汇，所以你们要问什么请尽量简洁。”
听了女管家的说明，老安和小李对视了一眼，然后有老安开始提问：“我们能问下你发现命案的经过吗？”
老者听到问题，简单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头说道：“半夜……我……睡不着……往窗外看……发现……杀人……”
果然如先前女管家所说，老人的回答是由好几个单字或则词组成的。听到这样的回答，老安和小李再次对视了一样，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详细经过的，没办法，只能问多少算多少了。
“案发经过是怎样的？”老安继续提问。
“一个人……拿着刀……砍……另一个人……”老者继续用简短的句子回答问题。
“这么说你见到凶手了？”老安追问道。
“看到了……”因为这次的回答只有一句话，所以显得正常多了。
“凶手的样子你看清楚了吗？”如果目击到凶手的样子，案子就好办多了。
“没有……”然而对方的回答让老安失望了，“距离太远……晚上……看不清楚……脸……”
“那对方是男是女？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没有？”老安没有气馁，继续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那怕只有一个有了答案，对于案件的进展也是有巨大帮助的。
“凶手……是个男人……穿黑色……衣服……短头发……”说完这几句话，老者似乎有些筋疲力尽，身子往后一倒，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
女管家见状连忙走过去把老人扶躺在床上，然后转头对老安他们说：“对不起，我们老爷身体不好，平时很少讲话，今天是第一次讲了多么话，可能有些累了。你们能不能改日再来？”
“没关系……”闻言老安急忙回答，“我们的问题也问得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告辞。”说完，和小李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女管家安顿好老人，也跟了出来。
“对不起，没帮上什么忙。”一出门，女管家就向着老安他们道歉。
“不用客气，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至少现在我们知道凶手的一些主要特征了。”老安连忙回礼，然后突然问道，“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什么问题？”女管家感到很诧异。
“你们老爷说话不利索是中风还是什么原因呢？他是否有老年痴呆症的倾向呢？不好意思我这么问，这都是例行公事。我们得知道他的证词是否有效。”
“哦，这个啊。我们老爷不是中风，他也没有老年痴呆症，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说话才不利索的。这点请你们放心。”女管家干净利落的回答打消了老安的疑问。
“那好，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老安带着小李离开了华家的别墅。
四
当小李再次坐在单位的电脑前捧起方便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如老安预想的那样，邢梓被杀的案件陷入了瓶颈。
案发的疗养院内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可以说无形中给破案带来了很大的难度，但正是因为如此，这个疗养院的安保系统非常出色，四周的围墙是堪比监狱的高墙，而且上面都架设有电网，几个出入口都有严格的进出登记系统，在案发的时间段前后，并没有任何人离开疗养院，因此警方初步断定凶手还隐藏在疗养院内，根据案件唯一的目击者华风的证词，他目击到的凶手是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短发男子，于是立刻对疗养院里所有男子进行排查。
案发时在疗养院内的男性一共有八十七人，其中保安和疗养院工作人员四十一人。疗养院住户四十六人。在这八十七人当中，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要么在寝室内睡觉，要么和朋友在一起打牌喝酒，要么和家人在一起睡觉。总之没有任何人有犯罪时间。
因为死者身份以及这个疗养院的特殊性，这起命案并没有对外界宣布，没有任何媒体报道此事。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住户要么都是政商界的要人，所以调查起来必须小心翼翼。保安等工作人员案发时的动向很快就都查清了，但是剩余那些男性住户当时的情况警方则利用各种渠道花了三天时间才一一证实了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也正是因为案发当时所有合适的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案件这才陷入了泥潭。
这天晚上又到了小李值班，他和往常一样，一边挂着QQ一边泡好了方便面。刚吃了几口，发现‘歆羽’上线了。
“嗨，大作家，总是半夜准时上线啊！”
“没办法，干我们这一行的生物钟颠倒了。”
“对，你们作家都是半夜才有灵感的。”小李一边把方便面往嘴里拔一边打字。
“什么作家，别取笑我了，写手而已。其实也不是半夜灵感多了，就是因为不用上班，所以习惯晚睡，结果导致早上起不来，等到起床就已经是下午了。吃过晚饭上网四处转转就是到了晚上，这才开始写东西，这不刚刚写了4000字，打算轻松一下，找个人聊聊天，所以才上的QQ。”对方不愧是写小说的，不知不觉就打了这么多字，不过也好，这个时间正好让小李把面吃完了。
“半夜上线有人和你聊天吗？”
“当然有，你不就是吗？”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别人？也很多啊！我们接触的圈子不太一样，你的网友都是朝九晚五踏踏实实上班的规矩人，我的网友都是些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他口中的夜猫子，应该就是和他一样的写手吧，小李在心里暗想。
“怎么样，最近工作顺利吗？破了什么大案吗？”
“唉，别提了……”这句话正好问到了他的痛处。
“怎么了？”
“这个……说实话，我碰到了件非常棘手的案件。”
“方不方便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什么忙也说不定。”对方不知道是出于关心还是出于职业习惯，这么问道。
小李犹豫该不该把这个找不到嫌疑人的离奇案件告诉对方，按照规定，他们是不许向外界透露案情的。但是对方并不是记者，和自己也不是一个城市的，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关系，更主要的是对方是名推理写手，虽然更多的时候是纸上谈兵，但是他的想象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应该毫不逊色于自己，也许对方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个破案的灵感也说不定，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想到这里，小李开始噼噼啪啪的在键盘上开始狂敲起来……
五
小李把案件的经过和关于所有当事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完整的告诉歆羽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期间，歆羽基本没有提问，就是在电脑的另一边静静的听着，安静到小李猜想他是不是睡着了或则离开了，叙述的途中还不停的问‘还在吗？’之类的。
“看来确实是个棘手的案子。”这是对方听完小李的叙述后说的第一句话。
“恩……”小李在电脑这边点了点头，全然忘记了对方根本看不到。
“关于案发当时在疗养院里的那个八十七名男子，他们的不在场证明都是真实可靠的吗？”
“这点我们曾仔细查证过，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是真实有效的。”
“那就非常棘手了。对了，会不会是证人作伪证呢？”对方的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证人华风虽然和死者同为企业家，但是这两个企业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而且据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和华家的管家说，他已经病了很久，企业已经交给理事会全权负责，而他本人和死者也不认识，因此他没有作伪证的理由。”说到这，小李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而且负责这起案件的老安是我们局经验最丰富的警察，你看过美剧《别对我撒谎》吧，里面的那些人都能够根据人的一些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来判断出对方是否撒谎，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老安就是具备这种能力的人，据他的观察，华风的证词都是实话，没有任何虚假或则撒谎的迹象。
“那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不是一般的棘手了，而是相当的棘手。不过对我来说非常有挑战性，即便是在推理小说里，也很难看到如此有趣而且有难度的谜题了。”
虽然对方把现实里的案件和小说相提并论有些不妥，但是说实话，小李把这个案件告诉对方的目的就是想借助对方作为推理作者和读者的身份，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审视这个案件，希望可以发现站在警察的角度所发现不到的线索。小李把这些想法也告诉了对方。
“承蒙对我的厚爱，既然你对我如此寄予厚望，那么我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啊。我这次就当一把‘安乐椅侦探’，不接触现场，完全靠YY来帮你找出这个案件的真相。好了，我先下了，我去冷静冷静，然后好好去思考下这个案子。”说完，QQ上就显示了对方下线的消息，接着歆羽的头像也从彩色变成得灰暗了。
希望他能够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小李在心里替歆羽加油。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到窗前，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几个星星在天空中努力做着无用功。
“今晚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案件……”小李轻轻的呢喃道，然后再次伸了个懒腰。
[六]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天，邢梓被杀一案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虽然报纸和电视都封锁了消息，但是因为死者的身份比较显赫，警察局内部还是下达了限期破案的通告。
连续跟随老安调查走访了三天的小李终于获得可以回家休息半天的解禁令，他一到家，顾不得脱衣服就一头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但是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吵醒，是手机的铃声，这首《鱼》是他平时最喜欢的歌曲，但是在如此头昏脑胀的昏睡中听来即便是无比悠扬的乐曲也会感到刺耳。小李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号码，是组不熟悉的数字，似乎是外地号码，他连忙按下的通话键。
“神探，想找你可真费劲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小李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于是反问道：“你是？”
“唉，亏我这么辛苦的找你，太薄情了……”这些话如果出自一个女生之口，可能会让小李兴奋不已，但是对方听起来却怎么都是个男人，这不禁让小李的后背感到一阵发麻。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对方打破了尴尬：“好了，不和你闹了，我是歆羽……”
哦，难怪我听不出来是谁，原来是他，虽然和他网上很熟，但是现实里还是第一次交谈。想到这，小李开口问道：“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呢？我记得没有告诉过你啊？”
“唉，别提了，为了找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啊，我就如同网络上顺着链接不断寻找有用资料的人肉搜索引擎一样，一个找一个，找了无数人，最后才从我一个网友的网友的女朋友的同事那里得到了你的号码。”
听了歆羽这一连串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网，小李感到很好笑。
“好了，不和你瞎扯了，可是我花电话费，我还是长话短说吧，关于你几天前提到的那个案子我有了些眉目，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快上QQ我们详谈。”说完，对方就毫无预警的挂断了电话。
“没听说过电话会比打字沟通不方便，还不是怕浪费电话费……”小李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一边起身打开了电脑。因为得知那个限期案件有了突破，所以他的睡意也没了。
几分钟后，小李与歆羽正式在QQ上开始关于这个案件的推理SHOW。
歆羽：关于你和我说的那个案子，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分析其中的各种可能性。
小李：结果如何？
歆羽：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小李：好。
歆羽：案发时的房间虽然是开放的，但是因为其所属别墅是位于安保系统非常严格的疗养院内，虽然没有监视器等设备，但是四周围墙很高，而且有电网等设施，因此无论是外来者侵入还是犯人外逃，应该都是不可能的。而仅有的几个出口，因为都有专人看管，并且有严格的进出登记系统，在推测凶手的行凶时间到警方到达案发现场展开调查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人离开疗养院。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小李：凶手还在疗养院内。
歆羽：对！换句话说，那时整个疗养院可以说是一个广大的密室，里面的人都无法出去，因此，凶手就在疗养院内。但是根据证人的目击证词，你们进行了排查，符合证人口中描述的凶手条件的人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如此，只能有两种可能。
小李：什么可能？
歆羽：证人看错了或则撒谎。
小李：我曾经看过那个证人，虽然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有些问题，但是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而且事后我们也曾再次去拜访过他，他也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歆羽：这么说证人看错这条被排除了，只剩下撒谎这一条了。
小李：我的师傅老安是个有着几十年经验的老刑警，如果证人或则犯人撒谎，他应该可以轻易的就看出来，这么说虽然不是很科学，但是我绝对相信他的判断力。因此，我觉得撒谎这条也可以排除。
歆羽：呵呵，看来你对你的师傅还是很维护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在刚才那两种假设之外还有一种猜想，这也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但是这仅仅是猜想而已，而且比较不靠谱，仅做参考。
小李：没事，你说吧，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歆羽：你说谁是死马？
小李：别和我耍嘴皮子，快点说正事。
歆羽：靠，你有求于我还这么嚣张啊……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那我就开始说了，你仔细看好。其实我觉整个案件的问题还是出在证人身上，但是你之前也排除了证人看错和撒谎的说法，那么我感觉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证人既没看错也没撒谎，而是凶手使用了某种手段或则伪装，给证人造成了错觉。
小李：那和证人看错的说法不是差不多？
歆羽：恩，但是其实也不一样。因为这个手法可能不是视觉上的误导，而是心理上的一个巧妙的陷阱。
小李：什么陷阱？
歆羽：我先给你看段文字，是我在网上找到的。
说完，一段网址链接出现在了聊天窗口里，小李马上点开了这个地址。
[七]
沉睡50年的植物人神秘苏醒
根据S市X医院某员工提供的消息，一个沉睡了50年的植物人于3天前突然苏醒。据悉，这名植物人是在1959年他6岁时因为遇到车祸成为植物人的，至今已经沉睡了正好五十年。虽然从很小就成为了植物人，但是这五十年岁月的风霜还是在这名病人身上得到了体现，他昏迷的时候还不过是个6岁的孩童，但是等他长眠一觉苏醒后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现在的他已经是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了，而且因为长期卧床，身体缺乏运动，所以外貌比起同龄人还要苍老上一些。
关于本次事件，我们将做进一步的追踪报道。
2009年 5月2日
以上就是那个页的全部内容。
歆羽：看完了吗？
小李：恩，但是这个新闻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歆羽：你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说要写篇关于植物人的小说吗？这个就是我在网上查资料时发现的。
小李：那又怎么了？
歆羽：别急，听我慢慢说。这个是大概半年前的新闻，S市就是你所在的城市吧。
小李：恩。
歆羽：但是我觉感到很好奇，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小李：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歆羽：恩，当时我很好奇，于是查了很多关于本新闻的相关资料。发现这个新闻最早就是在S市的一家门户网站流出来的，很多网站也都纷纷转载。但是这之后，这个事件却不了了之了，新闻提到的后续报道也一直没有进行。当时就有很多网友表示关心，后来那家网站给出的说法是资料有误，是有人造谣，并无此事。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遮掩过去了，很多网站关于此事的新闻也被删除了。
小李：哦，不过我还是不清楚这个新闻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歆羽：你仔细分析下内容。S市，五十六岁的苏醒者，样貌比同龄人苍老一些。是不是和你那个证人感觉有些相似，当然，你也可以说五六十岁的老人S市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没有那么凑巧，而且那个新闻不是也被证实是假的了吗。但是你听我分析，我感觉那个新闻应该是真的，后来是因为迫于当事人身份的压力，所以才被宣称是假新闻的。能够给一个城市的门户网站这么大压力的，应该是该市的政商要人没错了。这样，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选就大大缩小了。
小李：算你分析得有道理，但是即使华风就是那个沉睡了五十年的植物人又如何，这和他的证词有什么关系？
歆羽：你性子太急了，听我继续说。我在有了刚才那个想法之后，于是就开始针对华风的身世进行了搜索。不过说实话，因为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中国网络发展也不过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所以没什么有用的资料。不过，我找到了S市一个老人的博客，里面记载了他对S市从建国以后的历史和事件的一些随笔。其中一篇提到了华风的父亲，也就是华文集团上任主席华天涯的一些打拼经历。里面简单描写了华天涯从解放后一个小贩一步步发展为现在的大集团主席的经历，间接也提到了关于他生活的一些事情，说他在商场虽然一帆风顺，但是在感情生活上却很多波折。他的结发妻因为不堪当时家境贫苦，所以和一个南洋商人跑了。华天涯的生意开始有了一些起色赚了些钱后，他又娶了第二任妻子，就是你的证人华风的妈妈，但是在生下华风没多久，华天涯就发现她和自己的一个手下私通，于是给了她一笔钱和她离了婚。虽然孩子——也就是华风——被判给了华天涯，但是听说华天涯一直怀疑华风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对他并不是很好。而从此以后，华天涯就终生没有再娶。
小李：等等，你是在给我讲评书吧。我可不想听你讲什么豪门恩怨，你快点说正题……
歆羽：唉，我这些可不是写小说注水啊，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线索。既然你不想听，我就直接说结论吧。我的想法就是，华天涯因为怀疑华风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所以对他不是很好，其实我感觉他应该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对他不好。而且不但对他不好，甚至可能对他进行了虐待。当然，这种虐待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这也就是本案的关键。
小李：……
歆羽：这次怎么不插嘴了？那我继续说吧。我的推测就是华天涯对华风进行了认知错误的教育。
小李：认知错误？
歆羽：对，日本推理作家道尾秀介有本书叫《向日葵不开的夏天》，就是号称是认知科学诡计推理小说。我想说的和这个概念差不多。其实说白了，就是对华风进行概念错误的教育。例如从他还不懂事时就向他灌输错误的概念，把‘男人’告诉他是‘女人’，‘黑色’说成是‘白色’，‘长的’说成是‘短的’等等。
小李：哦，就是所有的概念都是相反的，但是我和华风接触过，感觉他的认知没有什么错误啊，例如在‘是’和‘不是’方面分辨得很清楚啊。
歆羽：这点我想就是华天涯对其进行的并不是全盘概念错误的教育吧，可能在‘对OR错’‘你OR我’这些基础概念上还是正确的，其他一些单位或则名称概念则是错误的，例如前面提到的性别，颜色之类的，总之就是正确概念与错误概念混淆起来进行教育，这样比全盘错误认知教育更残忍，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在哪方面会犯错。我知道这么分析可能很牵强，但是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小李：确实，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是目前案件已经陷入了瓶颈，你这个想法算是个突破口，而且还算是建立在一些线索的基础上，不算是空穴来风。我们不妨一试。好了，我这就给老安打电话报告这个情况，我们有空再聊。
打完最后一行字，小李顾不得关掉电脑，直接拔下电源，然后拿起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冲出了门……
[尾声]
三个星期后，S市疗养院杀人案终于圆满告破了。根据歆羽提供的思路，小李和老安去调查了华风的详细身世，发现确实如歆羽推测的那样，他就是那个沉睡了五十年的植物人，半年前他苏醒后，消息曾经一度经由医院的工作人员传了出去，但是考虑到这种近似八卦新闻的消息一旦流传开来，可能会对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同时也是不想让集团主席的隐私成为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华氏集团利用自身的社会关系和人脉，从源头处掐断了关于华风过去病情的消息，同时也封锁了一些渠道防止不利于集团的消息再次流传出去，最终这件事件就慢慢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了，渐渐被淡忘了。
至于华风的身体情况，也确实如歆羽推测的那样，他因为从小就受到了他父亲华天涯的错误性误导教育，在一些概念上确实是混乱的，例如证词里提到的‘性别’‘颜色’等等。他在6岁时因为意外成了植物人，华天涯虽然对这个不是自己的骨肉并不喜欢，但是毕竟名义上华风还是自己的独生子，因此他还是对他进行了最好的医疗护理和照顾，这也算是对于他把对前妻仇恨报复到这个孩子身上后产生的一些悔意吧。在那之后，华天涯终生没有再婚，大概5年前，八十岁高龄的他寿终正寝，因为除了华风他没有任何继承人，所以他的全部财产都归入到了华风名下，但是因为华风已经昏迷了几十年，所以这笔财产交由集团代为管理。
本来大家都以为华风会这样就在病床上度过余生，没想到半年前他居然奇迹般的苏醒了，因为他沉睡了五十年，虽然身体还是已经发育成老人的模样，但是体质很差，而且因为他成为植物人时才不过六岁，所以现在他虽然容貌是个老人，但是对外界的认知还都停留在六岁孩子的阶段，所以为了让他修养同时也是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于是他就被集团安排到了S市这个疗养院里负责康复，经过半年的适应和恢复，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慢慢好了起来，对事物的理解也终于达到了一个成人的水平。知道华风在认知方面有偏差的人并不多，除了那个管家以及集团几个负责人之外就只有每隔一天来帮华风做身体检查的理疗医生林小美。
本案的凶手就是那个理疗医生林小美，一位身材高挑，留着长发的美女医生。她负责帮助疗养院里的住户进行身体检查和理疗，在一次替华风检查身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他在认知方面的缺陷，于是想到利用他当证人来帮自己洗脱罪名。至于她杀死邢梓的原因，在把她逮捕之后她很从容的就交代了，在一次她帮邢梓做身体检查的时候，邢梓强暴了她。因为对方有钱有势，所以她知道即便是报警也是没用的，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把愤怒压在心底，一直在伺机寻找报仇的机会，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多，直到她遇到华风，她知道这个机会来了。于是案发当天，白天她帮华风做身体检查时她给他开了一些营养药，其中她偷偷参杂了一些刺激神经的兴奋药剂，让华风在半夜睡不着，而且她知道华风有无聊时从窗口眺望风景的习惯，而邢梓的卧室正好对着华风的窗口。这个疗养院因为安保工作非常好，所以邢梓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她半夜时用花言巧语骗邢梓让自己进到他的卧室，然后伺机杀死了她，接着进行了分尸。她之所以分尸一是出于对邢梓的愤怒，二是希望给警方造成一个凶手是个力量很大很残忍的男子的印象，这样再配合有认知错误的华风的证词，自己脱罪的希望就很大了。分尸完毕后，她就站在死者的窗前拿着刀等待着华风的出现，不知道她等了多久，最后她终于看到华风出现并且注意到这边，于是她假装用刀刺向尸体，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因为距离较远，而且发案现场没有开灯，所以她不怕华风会看到她的容貌。
被捕后林小美向警方坦白了一切，她知道把自己的逍遥法外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有认知错误的证人身上太冒险了，但是一直寻找报仇机会她压抑得太久了，所以当她得知华风的认知缺陷而且是昏迷了五十年才苏醒之后，认定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报仇机会，失不再来。而且她考虑到因为华风的身份地位，警方应该不会对他进行太深的询问，所以他的认知缺陷暴露的几率不大，于是她才决定冒险行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词虽然老套，但是用在这起案件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一件离奇的命案背后居然隐藏着一段长达五十年的豪门隐私，而且这段尘封的过去却并不是本案件的动机，仅仅是凶手无意中察觉到而巧妙利用到案件里的一件道具而已。
最后再来说句题外话，因为破获了这个要案，老安和小李的警衔又分别升了一级，小李从一个菜鸟警官一跃成为科室的副组长，再也不用值夜班，也不用半夜吃泡面了。
而歆羽则根据这起案件又添枝加叶的写出了一本推理小说，据说出版后销量还不错。如果各位读者有机会在书店看到这本书，一定不要错过呦……
[完]
刊发媒体：
《推理世界 A版》 2010 第1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