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

傍晚的十分，暮色四合，远处碧蓝色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树叶还是浓郁的深绿色，明明已然入冬了，却仍有着春天般浓郁的气息。我坐在逐渐消失的夕阳下，不知不觉浮起了迟暮的心思，大抵不过是老了，也不过只是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有些茫然，不自知的总要靠在那消失的余光中，好像下一刻温暖也一起消失了。我只知失去了，然后孤身一人，连秋天畅快清新的气息都嗅出了悲怆的味道。不知为何眷恋这样的时光，约莫着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想去苏州城里的寒山寺，想夜泊乌镇，想登上五岳之首的泰山，想面对宽广无际的大海，想登上世界尽头的灯塔，在无数个美丽的地方忘了你，丢掉那些沉甸甸的过往。有些习惯宛若植根心中，若想改掉只能一点点剜除，于是连心也都是疤痕。我只知总要有这样孤独的片刻，总要拥有不能入睡的无垠的漆黑夜晚，总要拥有黯然神伤的午后，总要有落泪的时候，总要经历这样的日子，然后浴火重生。仿若跌入泥潭中，虽无路可走，却仍坚持着踏出一条路，各中艰辛，总是要有的，而总是要有一个片刻，是会结束的。
 
我与你分享过春天迎面出来的柳絮，夏天倾盆而泄的大雨，秋天枯黄的落叶，还有冬天落地融化的雪花；我与你讨论过在遥远的星球上是否住着同样的我们做着同样的事情；我与你同欢同乐同悲同喜；我与你走过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而现在却不知是幸事还是憾事，如今要删除，又是这般犹豫不舍。
 
我想起张震站在世界尽头的灯塔旁打开录音机听见黎耀辉在吵闹舞曲中的哽咽，想起黎耀辉一个人站在瀑布前的心酸，我想，若有那样的时刻，我愿将关于你的，统统丢掷在滂沱洒下的瀑布里，轰轰烈烈，不带任何情绪，也无关爱恨与情仇。至此，像个陌生人那样，开口说话没有温度，瞧见你时也觉得未曾相识、不曾谋面，听见你的消息不欢不喜不悲不伤。
 
愿我能如愿。如我所愿。愿睁开双眼、踏上喧嚣土地的那刻，心似琉璃，内外明彻。人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在我看来，颇为粗俗的理解为感情深似还有的人不能长寿，而聪慧的人只容易伤到自己。我愿经历不眠不休的夜晚，愿在倒映着星光的湖边黯然流下眼泪，只为成为愚蠢的人，从此不谙深情为何物，不谙聪慧到底有到讨人欢喜。我愿交付自此以后的记忆，愿抛弃旧日好时光，只为忘了你，只为不再执迷不悟。
 
过去若是错误，幸好就此打住。此刻，万籁俱寂明月高照，却道是痴人说梦梦一场罢。且郑重的道声珍重，再见。因为你知，我知，自此以后，天卷云舒四季翻转，陪着的，终究是了别人。而我们，于对方，却只是条双曲线，不会再有交会的日子。你于我，是天上璀璨繁星；感谢你曾陪我走过的一年半，感谢我曾拥有这么美好的你。再见。不见。